她趴在床边,一只手撑着脑袋,脸颊上有一丝罕见的酡红。
“嘭啪!”
一朵烟花迅速升空,绽放成五颜六色的碎光,映衬在她的眉眼。
“谢昭。”
她轻声喊了一句,嘟囔道:“难受。”
是真的难受。
林暮雨没怎么喝过酒,今天高兴,喝多了一点,哪怕是果酒,上了头后都有些闷闷的胀疼。
谢昭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拧干净毛巾走过去,轻轻给她擦了一下脸。
脸颊红润,又软又热。
她眼睛带着水,沁润着光,盯着谢昭,亮晶晶的,嘴唇也饱满又漂亮。
“还难受吗?”
谢昭心软了一瞬,问道。
林暮雨想了想,先是摇摇头,片刻后,又点了点头。
“哪里难受?”
哪里难受?
林暮雨低头,盯着谢昭得手看了一会儿。
醉了吗?
其实没有醉。
只是思考变慢了,行动迟缓了,然而胸腔里的这颗心,却还是在有力的跳动。
她没等谢昭说话, 径直伸出手,穿过谢昭的腋下,抱住了他。
双手紧扣,脑袋贴在了他的胸前。
听见他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强有力的跳动,林暮雨的唇角忍不住微微抿起。
“这里难受。”
她轻声道。
这里?
谢昭错愕片刻,可下一秒,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柔软细腻的小手,捉住他的,一点点往下探入。
冬日的衣裳被剥开,指尖触及到细腻的肌肤,他眉头一挑,身子绷紧,下一刻,他一把就将自己手里的毛巾扔在了床头。
“媳妇儿?”
“嗯。”
简单的交流,好像一瞬间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漆黑的夜色里,玻璃窗外,烟花点点。
明明灭灭的火光里,二人交叠,彼此纠缠。
许久没见,再加上难得的孩子不在,谢昭休养了一天,又吃饱了饭,浑身上下都是劲儿。
床被摇晃得咯吱咯吱作响,富有规律而急促。
深深浅浅的喘息声,伴随着颤栗。
这一夜,二人在疯狂索取中一起度过了年关。
…………
大年初一,全家休息。
不准扫地,不准往外泼水,一家人吃了昨夜的剩菜,聚在院子里聊天。
不过谢昭可没闲着。
他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
核对账本,检查库存,零零碎碎事情堆起来可不少。
接下来的三天,谢昭家里头不少人进进出出。
三瘤子和成刚虎子等人都来了,拎着东西过来拜年,拜了年后就留着,一起听谢昭吩咐事儿。
天色擦黑的时候,有人来喊三瘤子回家吃饭。
是个脆生生的女声。
众人一回头,就瞧见院子外头站了一个姑娘。
水红色的棉袄,青色长裤,一头黑发扎了一根麻花辫,垂在身侧。
脸蛋年轻漂亮,瞧见众人看她,也不害羞,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和众人打招呼。
“回家吃饭。”
她对三瘤子道。
后者一愣,笑着起身,和谢昭几人打了招呼,而后准备往外走。
谢昭和谢诚互相看了一眼,当下认出了来人。
那人不是别人。
是那时三瘤子摔断腿,在卫生所里头的时候,出现的那个女学生。
“啥时候的事儿?”
谢昭笑:“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和大哥好送礼啊!”
三瘤子脸一红。
“哪有儿有的事儿?哎,她脾气倔,去年年末的时候,她爹妈上山采药材被野猪拱死了,我见她一个人,让她来我这里过年,谁知道她赖着不走了……”
三瘤子越说脸越红。
可再回头一瞧,那姑娘眼圈瞬间红了,低下了头,三瘤子顿时也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人家姑娘比你小那么多,都没有不乐意,你怎么好总拒绝人家?”
谢昭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瘤子这次没说话。
谢诚又道:“不是哥说你,人姑娘现在一个人,你收留了她,就算你没这个心思,也得知道后头有多少人嚼舌根子。”
他沉了沉声,神色严肃了不少。
“你自个儿想想清楚,面子这东西可不能当饭吃,日子是自己的,过好了比啥都强。”
三瘤子愣了一下,下一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时,眸光已经不再闪躲了。
“我知道了。”
他道。
“谢谢诚哥。”
说完后,三瘤子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走吧,哭什么?吃饭去。”
他轻声对着姑娘道,收完后,又抬手,帮她擦去了眼泪。
“从小到大都这么好哭。”
“我才没有!”
“好好好,没有,当心脚下路……”
…………
初六。
这日。
谢昭起了个早。
他这些天将事情全都处理完了,特意空了一段时间出来,专门留给了喜宝儿乐宝儿还有林暮雨。
去京都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上了陀螺,忙得脚不沾地。
如今在石水村,就像是进入了慢生活,日子悠闲,他刚好和自家闺女媳妇儿再次培养培养感情。
地上有一层雪,天气很冷。
谢昭拿了两条羊绒围巾,细细的将林暮雨的保暖工作做好。
两小只跑过来,也吵着要,谢昭手一挥。
“你们脖子都没有,要啥围巾?”
他一手一个抱起来,放进车子里。
“走吧,去抓鱼!抓到黑鱼给我喜宝儿乐宝儿做黑鱼片吃!”
林暮雨看了一眼谢昭拎着的锄头和一团干草,还有一个竹篮子,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真的要去啊?很冷,河面都结冰了。”
她眉头蹙起,“还是在家里休息,你别累着……”
“一点儿都不冷。”
谢昭笑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又冲着自家媳妇儿眨眨眼。
“我带你们出去玩儿就是放松了,放心吧媳妇儿,我陪你们,我愿意。”
林暮雨温柔点头,不再多说。
“抓鱼!吃!乐宝儿喜欢吃鱼!”
“爸爸,喜宝儿也喜欢,啊呜!吃一口!长高高!”
两只小家伙手舞足蹈,吱哇乱叫。
“走!抓鱼去!”
谢昭朗声笑着应道。
…………
大年初六。
夹江边上,曾经绿茵茵的芦苇已经枯黄,压着一层雪,沉甸甸的低着头。
天地一片雪白。
今年是从未有过的大寒。
夹江结了冰,整个冰面厚厚的一层,走上去稳当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