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杜勒的举动彻底点燃了战场上的混乱。
炼狱焚天之怒的法术正在成型,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火焰符文如同活物般在法阵中流转,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浪。
“撤退!撤退!都赶紧进洞!”大地精莱顿早在天边一片血红,能明显感受到浓郁的元素力量在汇聚的时候,就声嘶力竭的站在被蛮子们攻打下来的战争巨树第一层平台命令着蛮子们撤退了。
这位地精幕僚或许实力远远弱于米尔,扎特,但是作为指挥官的那一份果断和敏锐,是连领主大人都甘拜下风的。
但凡威力卓绝,达到星云连锁闪电和炼狱焚天之怒这种级别的魔法,除开超长的持咒时间和惊人的魔力消耗,那就是凝聚的时间也极为漫长。
当然,这种漫长也只是相对而言,面对范围笼罩达到将近五十里范围以上的超大型魔法,普通人压根没办法逃脱。
如今的蛮子,不管是实力还是纪律早就达到了世人难望项背的程度,留下五十名龙脉狂战士阻挡发疯的波斯湾武士的反扑,剩下的立马如潮水般涌入了身后距离自己不过千步的地洞里。
“伊芙拉大人,要想您的族人活命的话,就让你的族人们跟随我们一起躲进地下吧,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大地精声音嘶哑的冲着战争巨树平台上的伊芙拉喊道:“现在没有了先前那颗眼睛对您的压制,以您的实力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些波斯湾武士全部石化!”
实际上除了救助这些美杜莎,莱顿也是想利用这位美杜莎族长的能力,阻止波斯武士对高崖堡战士的纠缠。
在这片战场上,无论是波斯人还是高崖堡众人都显得是那么渺小不堪。
而意识到进入地洞里能活命后,所有的波斯湾武士全体都疯了,不顾一切的朝着这边猛冲猛打,就连战争巨树上面的美杜莎附庸族战士都不管了。
在场的一共还有上万波斯湾武士,这点人数对于高崖堡战士们来说仅仅只需要一点儿时间就能全部解决,而现在恰恰缺的就是时间。
伊芙拉没有丝毫犹豫,瞬间采纳了莱顿的提议。
她满头金发狂舞,只剩眼白的眸子扫向平台入口处最密集的波斯湾武士群。
惊恐的呐喊戛然而止。
冲在最前方的几千名波斯武士保持着前冲的姿态,瞬间凝固成一片姿态各异的石雕群,脸上的疯狂和惊骇被永恒定格。
“你们先走!”伊芙拉对着有些愣神的美杜莎长老大吼,自己则蛇尾游动,看向了和斯维因对峙的萨菲拉。
在离开之前,她要先解决对方。
至于阿卜杜勒,早已经看不见对方的身影,现在追也追不上上去了,伊芙拉叹了一口气,生命水晶没了就没了吧,族人的生命更重要。
其他美杜莎长老和美女蛇们如梦初醒。
一时间,纵横交错的石化射线如同死亡之网,笼罩了第一平台。
波斯湾武士的冲锋势头被硬生生遏制,不断有新的石像在冲锋路径上形成,阻碍着后续的队伍。
美杜莎附庸族战士们保护着美女蛇们从平台上冲下来,一路上遇到零星阻拦的波斯湾武士刚准备动手,就被从天而降的龙脉兽人们悉数解决。
“快!快!快!”莱顿站在地洞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让美杜莎战士和附庸族战士优先进入。
蛮子们则自发地组成最后的防线,阻挡着零星冲破石化射线的波斯湾武士。
“你们还不赶快逃命?还在这里和我纠缠干什么?难道想要死在这里吗?还是说想要我一起陪葬?”戈尔丹冲着面前不依不饶的四人怒吼,血剑挥舞的密不透风,但是额头逐渐出现的细腻汗珠证明了他内心的焦急。
“帮忙!”交战后一直惜字如金的阴影大法师萨菲拉来到了戈尔丹旁边。
戈尔丹一阵欣喜,有着对方的帮助,两人想要逃离这里很简单,但是很快他就一脸难看。
因为对方也把斯维因这个叛徒和伊芙拉引了过来。
“弄死他们!”扎特发出海啸般的怒号主动冲了上去。
这家伙仗着自己的力量,加上四周人的帮助,让戈尔丹没办法直接解决对方,颇为恼火。
看对方还敢上来找死,一道血气凝聚的血刃飞掠而去,被躲过后,又极为刁钻的转了个弯飞回来。
这要是打实了,扎特整个人都得被切成两半,到时候除非是圣光教皇在这里,否则谁都救不回来。
“小心!”沃雷贝尔捡起一颗巨石扔了过去,然后一爪子拍去,而代价是手掌被削的只剩一点儿皮连着,但是血刃终究偏离了方向,将战争巨树都给豁开一条大口子才消散。
“谢了潘帅!”扎特闷声闷气的说道。
“扎帅俺哥俩说什么谢不谢的。”沃雷贝尔熊脸上好似露出了笑容。
“伊芙拉动手!”斯维因怒吼一声。
压根用不着他吩咐,美女蛇族长和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卵,各自用出自己的绝招,准备将这两人按死在这里。
伊芙拉的石化,斯维因的血剑,扎特和沃雷贝尔的进攻,三头金人的猛砸。
“靠!”戈尔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犀利无比的石化率先将他的双脚给石化了,扎特的战斧和他剑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打铁声。
另一边的萨菲拉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斯维因将他的阴影武士给拦住了,三头金人朝着他猛攻猛打。
身前漆黑如墨的影子护盾接连崩碎,就快扛不住了。
最头疼的是他和戈尔丹一样,双脚正在不可逆的往上石化。
忽然。
嗖嗖嗖!
天空上传来一阵破空声,两人同时把目光抬起,入目是一片银白的剑芒。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戈尔丹的脑袋压根没有像精金一样坚硬,也没有能力能拦得住这些从天而降的剑芒,脑袋瞬间像马蜂窝一样被洞穿,流出大量混合着脑浆的血液,身躯轰然倒塌在地,死的不能再死。
萨菲拉更不用说了,他唯一自豪的就是将阴影领主变成了自己的召唤物,自身的防御力靠的是魔法装备,虽然也会其它法术,但是可以瞬发的低阶防御魔法显然拦不住这些剑芒,而高阶的又需要时间。
接连几道剑芒首尾相连,穿过阴影护盾的缝隙,砸进了对方的胸膛,对方瞬间倒地不起,阴影领主也消失不见。
当主人死亡的时候,召唤物也会消失不见。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天空。
小天鹅海伦娜细剑还保持着指天的动作,背后洁白如雪的双翼微微轻舞,小脸上满是决绝,在背后已经快成为一片火海的天空映照下,小小的身影看起来莫名的伟岸。
“不要小看任何一名天鹅骑士,尤其是当他怀着必死决心冲锋的时候!”
……
“快一点!快一点!”扎特浑身是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它不断吼着,一脚把最后一名美杜莎附庸族战士踹进了地洞里。
它扭头看了一眼远处天空中越来越耀眼的火焰法阵,那股致命的灼热感让它皮肤刺痛。
“扎帅俺们也进去吧。”
沃雷贝尔已经恢复了正常,它站在地洞口挥着手,招呼着扎特。
扎蛮子跑了过来,两人刚准备一起钻进去,扎特突然余光瞥见沃雷贝尔身后的影子一阵涌动。
它瞳孔一缩,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将沃雷贝尔推进了地洞里。
“扎帅你……”跌进洞里的沃雷贝尔抬头看向洞口的扎蛮子,刚要开口说话,就发现对方的胸口左右两侧分别“长”出了一把漆黑如墨的长刀。
随着长刀搅动,“嗬嗬……”扎蛮子嘴里喷出鲜血,浑身颤抖着,咧嘴一笑,曾经洁白的板牙,满是血沫子:“潘……潘帅,俺这下不欠你了……”
它的身躯晃了晃,一个踉跄,栽倒进沃雷贝尔宽广的胸膛里,飞溅的血液,溅了熊人一脸。
曾经满脸坚定不可动摇的兽人蛮子们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愕然,随后便是从脚底冲至头皮的血液燥热,愤怒让它们集体瞬间全部一个不落的狂化了。
此时此刻,兽血沸腾了!
“都给我回来!你们难道想要全部陪扎特大人一起陪葬吗?”看着即将冲出去报仇的蛮子们,莱顿声色俱厉的吼道。
蛮子们充耳不闻,目光愤怒的看着洞口那名好似挑衅一样,一甩影刃,逐渐退去的影子武士。
“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李维大人的?”
莱顿仅仅只是一句话就让蛮子们沉默了,只是握着武器的双手发出一阵细微的“咔擦”声,那充沛的巨力包裹武器的牛皮都炸裂了。
这群蛮子平时看起来老实,一脸憨厚,实际上内心极为傲气,除了领主大人,没有谁能真的压得住这群骄傲的武士。
沃雷贝尔抱着扎特尚存余温的身体,熊躯剧烈颤抖。这个向来乐天的熊人此刻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滚烫的泪水混着扎特的鲜血淌进皮毛。
扎特躺在它怀里,面如金纸,奄奄一息,精钢胸甲上有两道透明窟窿,对方显然也怕扎特的心脏位置和寻常人不同,两柄影刃从后心刺入,又如剐刀一样搅动,心脏早就烂成了肉糜,鲜血如同瀑布一样涌出,熊人用毛绒绒的手掌试图捂住洞口,可是鲜血根本止不住,捂住前面就从后面出来,扎特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眼神逐渐涣散。
如果不是强大的身体素质,加上体内的血气吊命,换成寻常人受到这种致命伤,早就死了。
“莱顿总管……”一名双眼赤红的龙脉狂战士声音沙哑:“让俺们出去宰了那杂种!”
“都闭嘴!”莱顿尖厉的声音在逼仄的地道里回荡,“现在出去就是送死!你们想让扎特白死吗?”
地精幕僚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矮小的身躯此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记住这份仇恨!但不是现在——炼狱焚天之怒马上就要落下,所有人都给我往里撤!”
地道深处传来美杜莎战士惊慌的声音,伊芙拉厉声呵斥着族人保持秩序。
斯维因擦去剑上的血迹,默默走到莱顿身边。
“洞口需要封锁,不然火焰会顺着洞口灌进来。”这位投降的波斯湾帝国传奇将军言简意赅。
莱顿点头,朝身后的佩雅点头。
斋殆土人立马施展土元素法术,将洞口逐渐封住。
就在这时,整个地道剧烈摇晃起来。
“法术成型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即使深埋地下,那毁灭性的力量依然清晰可感。
头顶的土层开始发烫,空气似乎都弥漫着焦糊味。地道深处传来美杜莎附庸族战士惊恐的祈祷声。
扎特竭尽全力嗫喏着嘴唇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沃雷贝尔把耳朵凑到它嘴边,也只能勉强听见“头儿”,“没有机会待在身边了”什么的。
“别说了潘帅,俺都知道。”沃雷贝尔熊目含泪,希望对方留着力气多坚持一些时间。
但是现在他们这里一个会治疗术的法师都没有,还被困在了地下,根本没有条件进行救治。
而且这种致命伤就算是圣光术士在这里也无能为力,除非是李维大人或者圣光教皇在这里。
所以多坚持一会儿又有什么用呢。
熊人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壁上,仰起头,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
“铁脊橡树种子呢?!”所有人都六神无主的时候,大地精依旧保持着理智。
它还记得当初在落泉森林的时候,扎特遇见了一名花驼巨人,送给了它一枚带有祝福的铁脊橡树种子,即将死亡的时候用这枚种子能维持在濒死的状态,正好适用扎特现在这个状态。
众人被这么一提醒都想起了这么一回事。
沃雷贝尔闻言连忙在扎特身上摸索着,很快就摸出了一颗核桃大小的种子。
大家伙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但是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怎么用?”沃雷贝尔忍不住着急的吼了一声。
不过不用人说,当种子被拿出来沾染到熊人手掌上的血液时,这么古拙平平无奇的种子立马发出幽光,主动钻进了扎蛮子的体内消失不见了。
胸口如同泉水一样顾涌的鲜血立马止住了,虽然两个骇人的伤口没有恢复,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扎特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虽然仍然命悬一线,但是惊奇的维持在了这一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