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话?”盛知婉眼底绽亮。
无论方才的奇景是真的因为她,还是只是恰逢其时,既然出现了,那她肯定要利用到极致!
那侍卫深吸口气,抬起头道:“女主临朝,盛世可期!”
什、什么?
众人盯着他,却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直到那侍卫又喊了一句:“女主临朝,盛世可期!”
这一声,极其清晰、极其高昂。
所有人都听清了,清清楚楚!
女主临朝,盛世可期……
再加上方才的那一番奇景——
“金凤开始……祥云、庇护?”
这一切、是巧合?
还是,真的是天意?
紫晟殿外,忽然生出一股死一般的寂静。
而后崔嵇文和叶尚书二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
然而,还没等二人开口。
人群中已经有人朝着盛知婉下跪:“君命天授!
公主监国时,天降雷罚、诛灭奸佞;如今公主收复三州,又有金凤开日之奇观,我等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女为凤,公主为尊,此金凤开日之象,金凤显于公主,而‘开日’二字,正合我朝肈基之始——当年太祖定鼎,国号确立之日,钦天监便有记录‘日启鸿蒙,万象更新’,此开日,正是我朝国祚启元之兆!”
钦天监监正吴璇有理有据,说完这番话,直接一咬牙、叩首道:“如今又有玄微子国师留下玉胎箴言,微臣请公主受命于天,顺应天命,公主……当称万岁!!”
额头重重叩地。
如此清脆,让崔嵇文和叶尚书终于回过神来。
二人对视。
娘的!怎么又被人给抢先了?
其实自从公主监国,所有人心中便已经预想到了这一日,一步退让,便代表着步步退让,但到底还有人心中存着侥幸。
监国毕竟只是监国。
跟正式登基为帝,是不一样的!
可是现在,钦天监吴璇的话,显然是想将庆宁公主推举到为帝的位置上!
“大胆吴璇!如今陛下龙体安在,岂有一国两君的说法?你这话,实在是陷公主于不孝不悌、不忠不义!”严明义忍不住开口。
陛下若不再是陛下,当初他为陛下秘密处置盛央,甚至因为那件事,被贬为侍郎……岂不就彻底无人知晓了?
庆宁公主肯定不会认为那是他的功劳……
陛下即便要让位,也得将自己官复原职再让啊!
“严侍郎才是不忠不义,不孝不悌!”
“陛下龙体违和已久,自古天子以社稷为重,然圣体安康,亦是万民之福。
如今公主监国,三州归朝,百姓安定,若陛下能退居上皇之位,静养天年,既全陛下颐养之福,又使国本有尊,上下安帖——
微臣之言,实乃为陛下圣体、为江山永续计!
至于严侍郎,不知是为何计?”吴璇这话说得一点不亏心。
他之前亲眼见到雷罚劈中刘茂,今日又目睹金凤开日的奇观,作为钦天监监正,他对天象之说比常人更要笃信。
公主就是天命之君。
新的天命之君既然已经出现,原本那个便也该让位了,否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公主强劲,伤的那个肯定只能是陛下。
陛下让了位,说不得才能保全自己。
“……”严明义下颌颤了颤,想要反驳,但他嘴皮子可赶不上钦天监的人。
只要想说,死的能说成活的,黑的能说成白的。
严明义只得看向魏瀚,他记得魏瀚是反对公主监国的。
结果目光刚望过去,魏瀚居然跪下了!
跪下了?
严明义眼皮一跳。
不止魏瀚,崔嵇文、叶卓昀、方鸿志、韩家几人……许许多多的朝臣都跪下了。
就连永义侯,也在看到这一幕后跟着跪了下去。
“公主!吴监正所言不错,陛下龙体欠安,应当好好静养,如今既有天象示下,还请公主依循天意!登基、称帝!”叶荣声音铿锵。
叶卓昀瞥了自家儿子一眼。
这下好了,外人抢不过,小的也抢不过了!
难道他真老了?还没想好说什么呢……
算了。
叶卓昀咬咬牙,干脆跟着儿子道:“请公主依循天意,登基称帝!”
“请公主依循天意,登基称帝!”
百官齐声,严明义在众人喊到第二声时,终于后知后觉此时站着的只有自己……和庆宁公主!
同盛知婉视线对上。
盛知婉目光平淡,严明义却只觉一股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膝下一软,竟也跟着众人跪了下去。
什么时候,庆宁公主已经将满堂朝臣、都变成了她的?
一连三声,从紫晟殿传至宫门外。
此时,不止是这些朝臣,宫内的所有内侍宫人也都望见了方才的一幕奇景。
乃至宫外的百姓,也有对着东方破晓之际,跪拜祈福者!
就在这万千人的跪拜中,盛知婉心潮澎湃。
眼前场景正是她今日谋算,只是,就连她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所谓的玄微子留下的玉胎箴言,的确是她和行聿人为制造,但是天象不可作假。
她目光扫过下头。
商行聿此时也跪在她脚边。
就在其他朝臣俯首之时,他却极为大胆地抬起了眸,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爱之慕之念之的人!
她的每一刻,他都想见证;
她的每一刻,他都想深深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盛知婉脊背挺直,亦扫过他的视线,最后广袖挥洒:“既是天意所授,诸位又信得过本宫,那本宫,便却之不恭!”
“公主万岁!”叶荣高喊一声。
叶卓昀立即跟上:“吾皇万岁!”
这次,他总算抢过不孝子了!
一时间,公主万岁、吾皇万岁的声音响彻宫闱。
是夜。
诏狱之中,祁书羡手脚皆被铁链捆缚,固定在刑架上。
两个狱卒换班进来。
祁书羡低垂着头,对落在身上的目光毫无反应,这些日,有许多人前来“看望”他,看他这个昔日风光无限的祁世子,如今是如何人人唾弃成了叛国贼。
所以,他习惯了。
既然不能死,那便只当自己瞎了聋了哑了就是。
可今日这二人,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嘲讽鄙夷他,只是啧啧两声,相互间嘀嘀咕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