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镜湖畔的露台早已布置妥当,柔软的地毯、舒适的沙发椅,侍者穿梭其间奉上温热的饮品与薄毯,以抵御夜间的微寒。
宾客们谈笑着陆续就位,期待着即将在墨色湖天之间绽放的绚烂。
"这个萧澜兰,什么都要比。当年爷爷为你庆生才有了鲸港百年烟火的名场面,萧家什么家底,也不怕东施效颦。"
傅绥尔对烟花秀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看着姜花衫来凑热闹,才勉为其难跟了来。
姜花衫四处环顾,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待会看烟花的时候,你想办法带着女王去二楼天台。"
说着,她抬头看向天台的位置。
傅绥尔原本还一脸奚落,闻言脸色微变,顺着姜花衫的视线看了过去。
她好似明白了什么,皱了皱眉:"那你呢?"
姜花衫低头,又凑近了几分,冲她眨了眨眼:"我去凑凑热闹。"
傅绥尔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迟疑片刻,又缓缓松开:"小心点。"
萧明站在露台前方,满面红光:"诸位,请看!"
他朝着湖对岸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话音刚落,第一朵烟花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声升空,在夜幕的最高点轰然炸开,金色的流火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引来一片低低的惊叹。
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五彩斑斓的图案接连不断地在夜空绽放,将镜湖映照得流光溢彩,也照亮了露台上每一张仰起的脸庞。
姜花衫被头顶的烟花吸引,莫名松开了沈娇的手,为了看得更清楚,顺着人群往临近湖边的露台走去。
周宴珩站在人群稍外围的位置,他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天空,从始至终都锁定在人群里的那抹白色身影。穿着白色礼服的人很多,但很奇怪,他就是能一眼找到姜花衫。
当看见姜花衫主动往湖边走去,周宴珩的眉头微微蹙起,在他的认知里,姜花衫可不是这么没有警惕心的人。
周宴珩思绪微转,转眸看向人群里的红色身影。
萧澜兰手拿香槟,正和簇拥在她身边的年轻男女有说有笑,那身正红色的长裙在璀璨烟火与湖光映照下,愈发显得灼眼夺目。
就在周宴珩目光投去的瞬间,萧澜兰像是心有所感,倏地转头看了过来。
隔着喧嚣的人群与漫天炸开的流光溢彩,她缓缓举起了手中那只一直未曾放下的水晶酒杯,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
就在这时——
"砰——砰——"
几声异常沉闷的爆响从高空传来,数道拖着尾焰的光点没有按照预定轨迹升空,而是如同失控的火蛇,歪歪扭扭地朝着露台的方向疾射而来!
"小心——!"
惊呼声四起!
"砰!哗啦——!"
一颗烟火在露台边缘炸开,火星四溅,灼烧了昂贵的帷幔,点燃了附近摆放的果盘装饰。
"啊——!"
"快跑!"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惊恐的尖叫、慌乱的推搡、杯盘落地的碎裂声交织在一起。原本优雅从容的宾客们此刻如同受惊的鸟兽,拼命想要逃离危险区域。
露台本就地势临水,空间有限,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和混乱的推挤下,靠近破损栏杆处的人群如同下饺子一般,惊叫着跌入冰冷的镜湖之中!
一时间"扑通!扑通!"落水声不绝于耳。
贵妇们华丽的礼服吸饱了水变得沉重,男宾们狼狈地在水中扑腾。会水的奋力游开,不会水的惊恐呼救,场面一片混乱。
周宴珩早在异响发生的瞬间就已经有了防备,他一把拉过身旁的关鹤,将他甩出了人群,紧接着目光锐利如鹰隼般飞快地扫过全场,但混乱的人群里,已经没有了那抹蹁跹的白色身影。
关鹤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吓得脸色发白。
他想也没想折返回来,拉着周宴珩一起撤退:"发什么呆,赶紧走。"
周宴珩不死心,还想往前去找人。
关鹤气得牙痒痒,回头朝身后那些想跑不敢跑的纨绔怒骂:"草!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
这怒吼像一道鞭子抽在那些吓呆的纨绔身上,他们如梦初醒,也顾不得许多,一窝蜂涌上来,七手八脚地抓住周宴珩的手臂、肩膀,几乎是架着他往后拖。
*
"衫衫!!"
沈娇早在第一时间就被傅绥尔劝去了二楼露台,反应过来后立马准备下去找人。
傅绥尔虽然自己也心焦如焚,但还记得姜花衫的嘱托,她紧紧握住沈娇冰凉颤抖的手,大声在她耳边喊道:"妈,您先冷静!这个时候冲进去除了制造混乱没有任何帮助,衫衫她......她不会有事的,她肯定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沈娇点头:"你说的对。"
她眼里闪过一抹狠厉,转身下了露台,在厅内找了一圈,径直冲向沈娥所在的方向。
此刻的沈娥也正被一群惊慌失措的贵妇围着,脸色苍白,强作镇定地指挥着管事和服务生救人。
"沈娥!"沈娇二话不说上前推了沈娥一把,目光如刀般剐在沈娥的脸上,"是不是你搞的鬼?!我告诉你,小花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沈娥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一愣,随即涌上的是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她尖声道:"沈娇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意外!是烟花出了问题!"
"意外?"沈娇根本不信,冷笑道,"怎么偏偏就这么巧?我看你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带着哭腔打断了谈话:"夫人!夫人!不好了!大小姐......大小姐她也不见了!落水的人里没找到她,到处都找不到啊!"
"什么?!"
沈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身体猛地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被旁边的仆妇慌忙扶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