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周绮珊的车刚驶出疗养院外围的林荫道,就被抗议的人群围住了。
他们群情激愤,高举着抗议牌,对着车辆又踢又踹。
“长官,怎么办?”
周绮珊看着眼前汹涌的人潮,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慢慢滑行,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车子缓缓驶过人群边缘,周绮珊她隔着一层单向玻璃,与无数道目光对视。
那些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审视、不解,或许还有愤怒。
虽然是她亲手将周家的罪证送上,但因为她姓周,又因为周国潮那“豪华软禁”的特权结局,A国民众谈起她,也是又爱又恨,滋味复杂。
车子终于驶离人群,快速起步。
半小时后,周绮珊出现在了周元义的豪宅前。
三岁离家,对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属于“家”的印象。
“你个丧门星!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还养了个没心没肺的赔钱货!现在周家被她害惨了!我以后更抬不起头了!”
周绮珊刚踏进主厅,就看见周元义拿着一根皮鞭,指着瑟缩在沙发角落的徐文佩气急败坏地咒骂。
家里的佣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只敢远远看着,不敢上前劝解。
“上次的事老子还没跟你算账,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周元义穿着家常的羊绒衫,却因暴怒而面目扭曲,早已没了平日刻意维持的儒雅风度。
周绮珊越过一地狼藉,就在鞭梢即将再次落下徐文佩瑟缩的肩背时,她稳稳抬手,掌力如铁钳般扣住了周元义的手腕。
“!”
周元义猝不及防,痛呼被扼在喉间。愕然转头,突兀对上周绮珊冰冷的眼睛。
没等他回神,周绮珊已然夺过皮鞭,反手一挥!
“啊——!”
鞭子结结实实抽在周元义身上,他痛得跳脚,羊绒衫下的身躯狼狈踉跄。
周元义先是错愕,随即暴跳如雷:“你个逆女?!你竟敢打老子?别以为你当个什么官就了不起!信不信我去军委告你殴打生父?!”
周绮珊却像没听见他的咆哮,甚至没再多看他一眼,她转身走向蜷在沙发里的徐文佩。
“妈,313师给我分配了军官指标房。两室一厅,朝南,有阳台。”她顿了顿,注视着母亲眼中渐渐聚起的一点微弱光亮,“您愿意……跟我走吗?”
徐文佩穿着素净的毛衣,听闻女儿有了依靠,原本红肿的眼睛瞬间噙满了泪水。
“嗤!”周元义在一旁冷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出卖家族就换了一套房?你那房子还不如周家一个厕所!你凭什么觉得她会跟你走?”
周绮珊蹲下身,紧紧握住徐文佩颤抖的手,声音轻柔却坚定:“那是军队的家属楼,绝对安全。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随意欺辱你了。妈妈,我现在可以成为你的依靠了,你不用再害怕连累我。”
徐文佩那双总是盛满怯懦和忧愁的眼睛里,此刻翻涌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希冀。
“真的吗?”
“你可别被她骗了!”周元义双手抱胸,语气刻薄,“这些年,你吃我的用我的,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你要是敢出去,咱们就离婚,你一个子都别想拿到!”
在周元义的认知里,徐文佩就是个任人宰割的愚妇,多年的打压早已磨灭了她的反抗之心,所以他认定她不敢反抗。
徐文佩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极其缓慢地、又异常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妈妈跟你走。”
周元义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他气急败坏地冲上前,试图隔开母女二人,见毫无作用后又指着周绮珊的鼻子骂道:“你想干什么?撺掇你妈离家出走?周绮珊,你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她还是我周元义的妻子!是周家的人!你想带她走?休想!”
周绮珊这才缓缓转过头,正眼看向暴怒的父亲:“妻子?这些年,你尊重过她吗?拿她当妻子对待过吗?”
“你少废话!”周元义脸色由红转青,“你是周家的叛徒,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跟着你也是自寻死路!”
周绮珊面无表情地举起了手里的鞭子。
周元义脸色骤变,吓得连连后退:“你想干什么?!”
周绮珊:“我现在是军委里最年轻的三星上尉,年后就要升任313师总营指挥官。周家现在声名狼藉,若想保住根基,必然要依附我的功勋。大伯现在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又凭什么?”
周元义神情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却仍嘴硬道:“就凭我是你老子!”
“老子?”周绮珊看了看手里的鞭子,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外头都说我跟周家演戏博取功勋。我今天就打死你,自证清白。”
话音刚落,鞭子便带着破风声落下,不偏不倚,狠狠抽在周元义刚才试图指人的胳膊上。
“啊——!!”
周元义痛得惨叫一声,整个人像被烫到一样弹跳起来。
“你……你敢……”
周绮珊不语,只是一鞭接着一鞭抽下!
小时候周元义怎么教训她,她现在就怎么还回去,力道只多不少。
周元义先前的嚣张气焰被抽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抱着头在客厅里乱窜:“救命!文佩!!救命啊!!!”
见无人敢插手,他最终只能跪地大哭:“我错了!我错了!!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绮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甩在周元义脸上。
“签了它。”
周元义颤巍巍地捡起纸张,定睛一看,只觉眼前一黑。
“净……净身出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