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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男人之间的谈话

    《向往的婚姻生活》首期爆炸的热度还在继续。

    星光镇,除了蜜根茶这个三无农副产品的畅销之外,全镇的文旅产业也迎来了大爆发。

    作为一个常年人口大量流出的偏远山区乡镇。

    星光镇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进来的人,比出去的人多,而且还是碾压式的多。

    从上周末开始,镇上的年轻面孔、外地车辆就明显增多。

    这股势头,并未随着周末的过去而有所缓解,反而还呈现出明显增加趋势。

    这就很邪门了!

    足可见,能循着网络热度到星光镇来探险的人,多是有钱有闲不用上班的闲人,当然,尚未结束的暑假也给星光镇的突然火爆加了一把柴火。

    镇上、村里,四处都游荡着打扮精致的城里人,而且不乏初高中生。

    突如其来的游客爆满,给全镇餐饮住宿行业带来了严峻的挑战。

    当然话也不应该这么说——不是挑战,而是虐杀!

    以星光镇的地理位置和人口体量,镇上的饭店、宾馆数量,还没有大城市一个普通小区的底商多。

    光靠这些门面,就想承接住《往生》首期爆火后引来的客流量?

    完全不可能!

    这几天,镇上简直是一团乱,每一家餐馆都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爆满。

    乡下地方,老板何曾见过这种阵势,一个个都吓哭了。

    是真的哭。

    一般这种乡下馆子都是夫妻店或者家庭店,多半由男人掌勺,女人打杂,经常还会有个小孩坐在店里写作业,因为店里永远是坐不满的。

    现在可好。

    别说小孩没地方坐了,就连店里的狗都没地方拴。

    店门口临时支起的桌子,无不是坐得满满当当,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十五个小时不断档。

    老板在后厨颠勺颠得手都抽筋了,可外面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甚至马路上还有大批打扮精致的城里人叫苦连天地排队。

    老板哭了,老板娘也哭了。

    就孩子高兴!

    因为不用做作业了,而且爸妈也终于不用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催他好好学习了。

    这样的画面,最近频繁在星光镇大大小小的店铺上演,而因为星光镇的承接能力实在有限,80%的客人都向周边乡镇和麻山县城逸散。

    甚至还有好些旅客直接冲到乡下村民家里,要求付钱吃农家菜,搞得大爷大妈那叫一个懵。

    这几天,全镇干部都累惨了。

    不止镇里,派出所也是前所未有的忙碌,业务量比平常明显暴增,光是报警电话就翻了至少十倍,一半是游客发生冲突打的,一半是商家和农户打的,把这帮来“旅游”的客人当成了骗子和土匪。

    尽管镇政府和相关单位全力以赴,但收效甚微。

    这几天,整个星光镇虽然人流摩肩接踵,但气氛完全说不上融洽和热闹,只能用乌烟瘴气来形容。

    这让干部们感到疲惫又挫败。

    上周末因为蜜根茶紧急事件收获的成就感,如今已是荡然无存。

    因为面对数以千计的疯狂游客,不管他们再怎么服务、引导、调停,终究镇上的承接能力达不到这个水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

    这就跟麻袋装豆子一样。

    这么大的袋子只能装这么多的豆子,塞满了还在不停地塞,结果只能是把袋子撑破,不是上面漏就是下面漏,补上了别的地方接着漏,非人力可改。

    星光镇现在就是那只袖珍小袋子。

    而这只袋子,其实已经经过了一轮扩充,之前更小。

    林骁来星光镇上任之前,他的真实身份就已经在网上曝光了,引发了较大关注。

    再加上他在潮白镇任职时,就有发展文旅产业的成功经验。

    一些有脑筋的人,就觉得这是个蹭热度发财的好机会,于是跟到星光镇上提前布局,开饭店开民宿,为小小乡镇的餐饮住宿能力提升了好大一个档次。

    即便如此,面对突然汹涌的客流,却还是完全无法应对。

    几天下来。

    全镇干部的斗志已然消磨殆尽,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位还支棱得起来。

    累也就算了。

    关键现在最恐怖的是,这事没有头了。

    因为眼睁睁看着一周过去,镇上的商户明显进入了节奏,乡下的农家乐也迅速拔地而起,整个星光镇都在机遇和挑战中疯狂成长,《往生》首期爆火带来的热度终于被消化了个七七八八。

    看起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后,周五来袭,《向往的婚姻生活》第二期又要播出了。

    全镇干部之前对这档节目的首期播出有多期待,现在就对第二期的内容有多抵触、多害怕。

    干部们:谁知道咱那位不走寻常路的大镇长,会在第二期又整出什么新动静来?

    不管什么动静,肯定又是带来新一轮的游客蜂拥而至。

    毕竟,首期节目中林骁表现“拉胯”,被全网几乎骂到要掘祖坟的地步。

    饶是这,还是有成千上万的游客冲着他的名头,跑到星光镇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旅游”!

    要是他第二期洗白了呢?或者做出什么有趣的事呢?

    那这代言人效应只会更恐怖。

    干部们想想那后果、那场面,就一个个脑袋发晕,都有点魔怔了。

    大家伙不由得想:镇长之前那么热情给大家伙补发工资和各项补助,不会早就是盘算好今天,要把大家伙当牲口使吧?

    当然,这念头也就是在吃饭的时候大家伙开开玩笑,没人真有这么阴暗,把林骁想象成这种人。

    再说了。

    林镇长就算真的这样,那对星光镇经济发展的带动作用,也是实打实的。

    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级别!

    就算他耍了些手段、有一些心机,也无所谓。

    毕竟这个世界不需要傻白甜。

    能成为英雄的,并非没有枭雄的野心和手段,他们只是比枭雄多了一分良知而已。

    林骁现在就有英雄的气质。

    最起码在全镇干部的心里,他当得起这个称号。

    在如此璀璨的光芒面前。

    底下人就会自动摒弃私心,而达到前所未有的统一,迸发前所未有的战力。

    然后团结一心、坚持奋战、众志成城。

    所以,尽管前路艰险、看不见曙光。

    但大家伙毫无惧意,顶多是休息的时候拿镇长编排两句瞎话,吃饱了歇够了,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前冲。

    周五到来。

    《往生》第二期将于晚上七点半,准时在芒果台播出,然后晚上十点在芒果视频上线。

    跟上周不同。

    今天的林骁和韩希熙,不用去“浣溪居”录节目,而是开车回了老家安阳县。

    《往生》节目组总共策划了六次录制。

    每次录制三天两夜,录制素材可以剪辑出两期成片,总共就是十二期。

    按照原本的计划。

    嘉宾们本就是两周才需要参加一次录制,也就是隔一周录一次。

    因为芒果台档期问题,《往生》被提档播出,为了赶进度才连着录制了两次。

    现在,首期已经播出,第二期将于今晚登陆。

    总导演路特丹手里,还有已经剪辑完成的第三期、第四期在手上,弹药充足。

    所以录制节奏恢复正常,下一次录制时间在下周。

    林骁和韩希熙才得以收获了一个正常的周末。

    他们本想好好在家,陪陪孩子、休息休息,再看看自己在节目里的表现。

    第二期,林骁灵感迸发,在镜头前自弹自唱了一首新歌。

    这是他洗白的机会,也是他作为星光门的掌门,继续修炼神功将门派发扬光大的良好时机。

    对此,林骁没什么感觉,希希却十分期待。

    其实那首歌,她在节目录制时就已经听过现场了,是这首歌的第一个听众。

    正因为太好听了,念念不忘,所以她才眼巴巴盼着节目播出,再重新听一遍。

    当然,她还有别的小心思。

    “好啦,我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看看,我老公有多优秀、多有才、多有魅力,嘿嘿~”韩希希有些花痴地心想。

    她期待今天已经十多天了。

    都计划好了今晚要守在电视机前,全程看节目播出。

    却不想天还没黑,一通电话打破了他们生活的平静——林宇在老家跟人打架,进局子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林骁还在上班。

    电话是老妈给他打过来的。

    林骁当时就懵了。

    你说谁打架?

    我弟?

    我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弟?

    我那个连吃饭都嫌费劲所以吃半饱就停筷子的弟?

    林骁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是个恶作剧。

    当下的心里反应,就跟听到林黛玉在路边摊光脚炫羊肉串的感觉一样,辣眼睛!

    最后还是老妈的言之凿凿,把他从疑惑中拽了回来。

    林骁这才相信,弟弟真的跟人打架了。

    确信此事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担心,而是高兴。

    因为自家老弟终于不再像人机,而有点像个真实的人,像一个正青春的少年了。

    “怎么样,受伤了吗?”林骁问。

    “怎么能不受伤,你爸说头上、腿上都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骨折,回头得去医院看看……”

    电话那头,周秀萍十分担心。

    林骁打断道:“为什么打架吗?”

    周秀萍道:“我问你爸,他也不知道,就知道是你弟先动的手,对方也是几个半大不小的小子!”

    林骁一听都乐了。

    “什么?林宇先动的手?!”

    “你还看热闹是吧?!”老娘没好气。

    “不是不是,就是觉得新鲜!”

    “还新鲜呢,都闹到派出所去了,人家警察是看在你弟马上要去上大学的份上,才没拘留的,要是留下案底,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周秀萍越说越离谱。

    林骁连忙中断老娘的疯狂联想:“快打住吧,什么这辈子就完了,人生的容错率高到你无法想象!他这一辈子还长呢,哪那么容易就完!”

    周秀萍听不懂这些,也不跟大儿子犟,只道:“你快给我买张火车票,我现在就回去!”

    林骁想了想,觉得老弟这事实在太稀奇,而且现在已经到了九月,林宇远赴京州开启大学生涯在即,自己这做哥哥的怎么着也得跟他好好谈谈心。

    于是便道:“你踏实在这待着吧,我回去看看,正好嘱咐嘱咐他上大学的事!”

    周秀萍一听,立马就同意了。

    早在林骁大学毕业考上公务员的时候,家里顶梁柱的身份就慢慢从老爸林建平,转移到他身上。

    如今他成家立业,仕途上平步青云,副业上还声名远播,赚到了他们老夫妻几辈子也赚不来的身家。

    这一家之主的位置,更是早已被他坐稳。

    老爸老妈都心甘情愿退居二线,自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以他拿主意为主。

    挂完电话,差不多下班。

    林骁直接开车要回安阳县,上高速要经过麻山县,刚到县里就接到老婆电话,说她也要回去。

    林骁还以为她是要跟自己腻味,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回家接上了老婆。

    没想到希希一上车,两人聊起来,希希的理由却很充分。

    “你是大哥,我是大嫂,你关心弟弟,我不能关心我小叔子吗?”

    希希正色道,“人都说长嫂如母,现在弟弟要去外地上大学了,是一个重大的人生新阶段,我当然得去送一送他,嘱咐嘱咐大学里的事情!”

    林骁看老婆神色认真,不是在开玩笑,心里十分感慨。

    “老婆,谢谢你!”他发自肺腑道。

    “谢个屁啊,你都叫我老婆了,这还不是我应该做的!”

    “嗯……你这个嫂子当得很称职!”

    “那当然!”

    “但是吧,还是有个小问题向您禀报!”

    “准奏!”

    “长嫂如母这句话,一般是用在兄弟俩父母双亡的情况下,最起码也是在老娘去世的情况下!”

    林骁憋着坏笑,看向老婆,“韩女士,你好狠的心啊,竟然敢偷偷诅咒你婆婆!”

    希希倒吸一口凉气,脸都白了。

    她急急忙忙要解释,直到对上林骁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才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气得在副驾上直跺脚。

    “林骁!!!!”

    喊声冲出天际,笑声在高速上飘扬。

    ……

    回到安阳县,抵达林家村,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林骁和希希下车。

    夜色里,小两口打量这熟悉的环境,却觉得很陌生。

    明明离开家也只有不到四个月,两人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楼上亮着灯。

    林建平听到车声响,赶紧从后面厨房出来,原本黝黑的脸色经过这两年的休养,如今已恢复了些许血色,精干瘦削的身体也长了些肉,变得富态了起来。

    不过父子俩之间,尴尬的气氛一如往常。

    “回来啦……”林建平开口。

    “嗯。”林骁一脸严肃,平素的嬉皮笑脸全然消失。

    “吃饭了吗?”

    “吃了。”

    “哦……”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父子两人再憋不出一个屁来。

    希希在旁边都要笑疯了。

    见老公实在尴尬,连忙出来救场。

    “爸,小宇在哪儿?”

    “在房间里!”

    跟儿媳妇说话,林建平明显轻松了一些,脸上也浮出几分笑容。

    希希笑得明媚:“爸,我有点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林建平愈发眉开眼笑,连忙点头:“有西瓜,有煮好的米粉,还有排骨,都是听到你们要回来新做的,你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希希想了想,然后道:“我去厨房看看,看完再做决定!”

    语气有些娇意。

    林建平自然笑得憨憨,连连说好。

    公媳两个去了厨房,留林骁一个人站在大门口发懵,都不知道这是谁家,那是谁爸!

    他摇了摇头,上了二楼。

    直接打开林宇房门,少年郎倔强的身体背对着门,明明紧张又害怕,却还要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

    “转过来,我不骂你!”

    林骁直接在床上躺下了。

    对着弟弟可以摆谱,比对老爸要舒服多了。

    林宇听见声音,果然老老实实转了过来,就见头上、胳膊上、腿上都是一块一块的青紫,涂了碘伏,看起来壮观又滑稽。

    林骁都看呆了。

    实在没办法把这副形象,和自己那个老实内向的弟弟联系起来,当场绷不住爆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床尾,林宇嘴角还疼得直抽抽,看着老哥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气得拳头都捏紧了。

    “我要是现在把我哥杀了,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吧?”林宇心想。

    他仔细一想,杀人又累又脏,大热天的还是算了。

    林骁笑了好半天,差点没背过气去。

    等他笑完,弟弟已经在椅子上坐下了,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

    “为什么打架啊?”林骁这才正色问。

    “没为什么。”林宇早有准备,脱口而出。

    林骁轻笑一声,知道以老弟的性格,这打架的缘由必然十分诡异。

    “哦,没为什么,所以就是路边看见别人不顺眼,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是吧?”

    “……”

    “你这是病,间接性精神病啊,得治!”

    林骁一脸认真,“我这就联系医院!放心啊弟弟,怎么说我们也兄弟一场,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哥砸锅卖铁也得把你治好!到时候电击啊老虎凳啊辣椒水啊你都忍着点,可别再把医生也揍了……”

    林宇眼睁睁看着自家老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

    但他还是死咬着不说原因,于是站在那儿不动。

    心里默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林骁见阴阳怪气不管用,就知道老弟打定主意是不会说了,干脆作罢!

    “哪天开学来着?”他转移话题问。

    “9月8号,周六!”

    “哎哟,我那天正好要录节目,没办法送你去了……”

    “不用送!”

    林宇一脸淡定,“我又不是小孩,再说京州都去过一遍了,学校也都进去看过了,我都认识,谁也不用送!”

    林骁欣慰地点点头。

    不是觉得弟弟长大了,而是觉得感动,难为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字!

    当即笑容沉静,手机上一顿点点点,然后林宇的手机就“叮”的一声响了。

    “给你转了十万块钱!”

    “十、十万?!”

    淡定少年这下也不淡定了,看着银行卡余额数了好几遍零。

    林骁现在的身家,十万对他来说跟十块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他本人是很淡定的。

    但是对弟弟,却总是忍不住嘚瑟。

    于是十分浮夸地摆摆手:“哎呀,都是小钱,拿着花啊,不够了再跟哥说!”

    林宇看着哥哥的骚包样,眯起了眼睛。

    “还是把他杀了吧,受点累就受点累,毕竟他都给辛苦费了!”

    林宇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给我这么多钱干嘛?”他问。

    “学费、生活费,不都得花钱!”林骁道。

    “那也不用这么多啊!”

    “这是四年的量,你以为一年啊,想什么呢!”

    “四年也……”

    “行行行,快打住吧,你现在怎么这么多废话?”

    “……”

    林宇放弃争辩,谁跟钱有仇!

    林骁顿了顿,坐直身体,正色起来。

    “小宇……”

    这个称呼,叫林宇脑瓜子嗡的一声,顿时警醒了起来。

    家里没人这么叫他,只有新过门的嫂子才会温温柔柔地这么喊他,爸妈一般都是连名带姓,至于亲哥嘛,一般都是用一个感叹字符代替,主打一个敷衍又随意。

    现在竟然叫他“小宇”?

    林宇立马慌了,这下不是他要杀哥泄愤,而是怀疑老哥要把自己杀了抛尸。

    他立马坐直身体:“干……干嘛?”

    “你这么紧张干嘛!”林骁翻白眼。

    “没、没紧张!”

    “我就跟你说说大学的事!”

    林骁不再管他,自顾自地道,“大学呢,是人生的一个新阶段!你读高中这三年,班主任、各科老师,包括爸妈,肯定都跟你说了无数遍努力读书的意义,上大学的意义,对吧?”

    林宇点头。

    “嗯,我都听进去了……”

    “那就都倒出来!”

    “哦……啊?!”林宇彻底不淡定了。

    林骁却依旧脸色严峻:“你没听错,倒出来,别听那些狗屁!”

    林宇:持续震惊中。

    林骁道:“上大学没有意义,包括你的专业、你要学的课程,都没有一点意义!哥要告诉你的是,你这个学想好好上可以好好上,不想好好上可以不好好上,没关系!”

    林宇:继续懵逼中。

    “哥……我今天不该打架,我知道错了!”

    “我没教训你!”

    “我真知道错了!”

    林宇难得服软,都快被吓哭了,“我今天是听到有两个王八蛋说你和嫂子,骂得特别难听,我实在忍不住才动手的。我在派出所也跟他们道歉了……你你你,你别这样!”

    林骁晃了晃神。

    他和老婆猜了一路,甚至都猜到弟弟是因为失恋了心情不好,才一反常态动手打人。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老实本分的孩子,第一次动手打人竟然是因为听不得哥哥嫂子被侮辱!

    林骁炙热的胸口,瞬间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

    他笑了笑,按住弟弟的头,好一顿胡撸头发!

    “哥再给打十万!”

    “啊!!别别别,哥,亲哥,我求你!”林宇按住老哥的手,急得都快哭了。

    林骁翻白眼:“给你钱都不要,是不是傻?”

    林宇:“……”

    林骁把手机收了起来,兀自感慨一番。

    兄弟俩都冷静了下来。

    “小宇,哥刚才不是在说反话,是真心的!”

    “嗯?!”

    “你知道我写歌,挣了不少钱吧?”林骁问。

    林宇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林骁又问:“那你知道,我这人对吃喝玩乐没什么兴趣吧?”

    林宇一想到麻山县那穷乡僻壤的环境,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挣这么多钱其实没太大用处,无非是给自家人花。”

    林骁笑道,“但是你嫂子本来就是个大明星,她的收入比我还多,她也是个朴素的人,花不了多少钱。爸妈乡下人,一辈子就图个安安心心太太平平,我就算给他们买泳池别墅他们也不敢住……”

    林骁说着,又胡撸了一把弟弟的头,笑道:“你侄女还小,所以哥哥这些钱啊,会毫无顾忌地给你花。到时候你毕业,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买房、买车,哥都给你置办齐了,让你一辈子都不用为了生活奔忙,可以全身心地去追逐自己的人生!”

    林宇听得云里雾里,又如飘荡在云里雾里。

    其实他才十八岁,平素连晚饭吃什么菜都懒得多想,哪里会想这么远的事情。

    但自幼家里的不富裕,也让他多少知道些生存的艰辛,自然也明白,哥哥轻飘飘说出来的几句话,已经是正常人一辈子也无法达到的顶级生活了。

    他很难不感触激动。

    “哥……你说这些干嘛?”

    “我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你以后的人生目标不是找一份好工作,也不是研究什么行业挣钱,怎么在大城市立足扎根!”

    林骁认真道,“从小到大所有人灌输给你的成功观,从现在开始你通通忘掉!进入大学,你可以学习,也可以不学,可以谈恋爱,可以不谈!

    “你尽管享受你的青春,想怎么挥霍都可以。毕竟青春过一天就少一天,越是挥霍越不浪费,所以你上了大学尽管造,只要不违法,哥绝对不干涉你,甚至你拿不拿毕业证都无所谓。

    “我对你就一个要求:要找到你真正热爱的东西,可以为之拼搏一生的东西!只要你能完成这个任务,那你这四年大学就没白上,哥就满足了!明白了吗?!”

    林宇被老哥这一番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发言,给震了个三观稀碎!

    从小,老师就教导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要离开小县城,进入大城市,最好在一线城市立足扎根。

    这才叫成功!

    可现在,老哥却把这些世俗的成功标准,当着他的面全部踩在脚下,碾了个粉碎。

    哥哥说,大学没有意义,努力没有意义,甚至连成功都没有意义。

    只有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才有意义!

    林宇就懵了。

    他活到18岁,甚至连感兴趣的东西都没几样,更别说热爱了。

    老哥这话听着轻松,可对他来说却是难如登天!

    “热爱的东西……”

    “像哥哥到乡下去当镇长,像嫂子喜欢唱歌……这样的热爱吗?”

    “那我的热爱,是什么呢?!”

    林宇陷入了沉思。

    今天晚上铁定是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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