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醉汉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他看也没看刺穿自己手背的冰刺。
另一只手竟直接将那根半尺长的冰刺硬生生拔了出来。
带起一蓬温热的血雾。
剧烈的疼痛非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彻底点燃了他被酒精浸泡的凶性。
“臭丫头!找死!”
他咆哮着,像一头发狂的公牛。
转身扑向了那道站在阴影中的银色身影。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恶臭和凶意。
那银发少女只是轻轻向后退了一步。
声音清冷地警告道。
“停手,我不想伤害你。”
但醉汉显然听不进任何劝告。
他硕大的拳头已经带着风声,朝着她的脸砸了过来。
银发少女没有再躲。
她抬起手,五指张开。
对准了那只挥来的拳头。
“咔嚓——”
一声轻微仿佛玻璃碎裂的声响。
醉汉的拳头在距离她面门不到半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一层白色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指关节开始蔓延。
迅速包裹住了他的整只手臂。
那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
让他瞬间打了个冷战。
他想抽回手,另一只脚却已经本能地踹了出去。
少女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轻轻跺了一下脚。
同样的冰霜,从地面升起。
像一条毒蛇,瞬间缠上了醉汉的脚踝并迅速向上蔓延。
将他的整条腿都冻结在了原地。
“啊……啊……我的手!我的脚!”
醉汉终于感到了恐惧。
他看着自己被冰霜覆盖动弹不得的身体。
那种生命力正在被剥夺的冰冷触感。
让他酒意全无,只剩下无边的恐慌。
他开始挣扎。
但身体却像被焊死了一样。
冰层在不断加厚,寒气正透过皮肤渗入他的骨髓。
“觉,觉醒者!!你是觉醒者!!”
他脸上的横肉因为恐惧而剧烈地抽搐着。
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声音也从咆哮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哀求。
“我错了!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想死啊!”
看着他那副涕泗横流的狼狈模样,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不用怕。”她轻声说道。
“我没有直接冻结你的身体,只是将你身体周围的空气凝结了而已。”
他指了指醉汉身上那层看似厚实的冰霜。
“只要你待在原地不要乱动,这层冰就不会伤害到你。”
“等它自己融化,或者……等警察来了,自然会帮你解开。”
她说着,拿出了手机报了警。
但转念一想。
把一个意识清醒的危险分子留在这里,还是太不安全了。
万一警察来之前,他挣脱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
他走到那名还在哭天抢地的醉汉面前。
在那人惊恐的注视下,抬起了手。
“抱歉了。”
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
精准地砍在了男人的后颈上。
醉汉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双眼一翻,软绵绵地瘫倒下去。
被那半身的冰块支撑着,没有倒地。
解决了麻烦,她这才转身。
快步走到还跌坐在地上的谢莹身边。
蹲下身问道。
“您……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谢莹呆呆地看着他。
刚才发生的一切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
她摇了摇头,在少女的搀扶下有些腿软地站了起来。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
“不客气,我,我也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谢莹的鼻子轻轻动了动。
她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眼前这个“少女”身上,没有女孩子常用的香水味。
反而有一种……很清淡的、像是雪后松林般的干净气息。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浮现。
“你……”
她试探性地问道。
“是男的?”
“诶?!”
亚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抬起头。
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紧接着,那份惊讶就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激动和喜悦!
“您……您怎么知道的?!太厉害了!”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
第一个仅凭感觉就认出他是男生的人啊。
看着他那副像是中了彩票一样的兴奋模样。
谢莹也不禁莞尔。
“我叫谢莹,你叫什么?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我,我叫亚诺……”
他下意识地报出了真名,但立刻又摇了摇头。
“不不不,那个……我还没想好自己的代号,你就……你就先叫我‘雪绒花’吧。”
“雪绒花……”
谢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看着他那身行头和刚才那不算利落的身手。
了然地问道。
“你是在扮演那种……为民除害的暗行者吗?”
“不是暗行者,我只是.....嗯,我真的只是路过!”
亚诺有些不好意思,他眼神有些闪躲。。
“不过,既然我拥有了这样的力量,我觉得就应该好好地利用它。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救人。”
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
谢莹觉得他可爱得有些过分了。
她忍不住苦笑了一声,用一种姐姐的口吻说道。
“那好吧,雪绒花先生,作为英雄,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遮住自己的脸。”
“做这种事,是很容易被人报复的。”
亚诺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因为太激动,面具摘掉之后就忘了戴上了。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的半覆盖面具戴上。
“我我……我忘记了!”
“扑哧。”
看着他那副笨拙可爱的模样。
谢莹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驱散了心中不少的阴霾。
刚才还否定自己想做英雄。
但是哪家好人半夜路过会戴这种面具啊。
“我记住你了……雪绒花。”
就在这气氛稍显轻松的瞬间。
一股可怕到令人窒息的压力。
毫无征兆地从亚诺身后袭来。
那是一种纯粹凝练到极致的杀意。
像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气。
亚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眼角的余光只瞥见一个黑色的拳头。
如同出膛的炮弹,撕裂空气,朝着他的面门狠狠砸了过来!
“快住手!秦夏!!”
谢莹几乎是尖叫出声。
那只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拳头,在距离亚诺后脑不到一公分的地方骤然停止。
但那呼啸而至的拳风。
却像一场小型风暴,让他那一头标志性的银色长发。
如瀑布般散落开来披散在肩头。
秦夏的身影出现在亚诺身后。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眼神里的担忧和后怕却几乎要溢出来。
“大小姐,您为什么出门不带上我一起?”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紧。
“您知道我有多么担心吗!?”
“我知道……抱歉,秦夏。”
谢莹自知理亏。
秦夏的目光转向一旁被砸碎的车窗。
又看了看亚诺,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您的车窗玻璃被人打破了,是这个人干的吗?”
“不是!”
谢莹连忙解释。
“刚才有人要袭击我,是这位先生救了我!”
“原来如此。”
秦夏的表情瞬间切换。
所有的杀气和担忧都收敛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可挑剔的职业素养。
她收回了拳头,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西装。
然后朝着亚诺,深深地鞠了一躬。
“非常抱歉,这位先生,是我冒昧了。”
“诶?”
亚诺再次被巨大的惊喜击中。
又有人!又有人认出我是男生了?!今晚真是个好日子!
秦夏直起身。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精致的名片。
双手递给亚诺。
“这是我的名片,先生。之后我会亲自联系您,和您商讨感谢的事宜。”
“现在,请容我先带大小姐回去。”
“好……好的。”
亚诺有些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接过了名片。
“再次向您表示我的歉意。”
秦夏再三向亚诺道歉之后。
才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室。
谢莹在上车前。
看了看亚诺那头在夜风中飘扬的银发,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的头发……和血月教会的十三机枢很像。你和她认识吗?”
“抱歉……我,我是乡下来的,都不知道血月教会是什么。”
亚诺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好吧。”
谢莹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虽然她也很疑惑。
现在这个世界,还有人不知道血月教会,还有血月教会的十三机枢夏莉亚的人吗......
“那……我就先走了,雪绒花先生。”
看着那辆车消失在夜色中,亚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再转头去看那被冻结城冰块的男人的时候。
他却呆住了。
因为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用一股巨大的力量打地四分五裂了。
鲜血洒满了地面。
浸润着他那还未融化的冰块......
车内。
秦夏一边开车。
一边开启了唠叨模式。
数落着谢莹不该一个人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
但谢莹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的脑海里,反复咀嚼着亚诺的那句话。
“因为我有力量,所以我会利用好这份力量,不是用来杀人,而是救人。”
我的研究,也是属于我的“力量”。
但它现在,却很有可能正被人用来做一些可怕的事……
我如果不能掌控这种力量.......那我至少要将其亲手毁灭。
“秦夏。”
谢莹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唠叨。
“怎么了,小姐?”
“你用你自己的力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秦夏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专注地开着车。
过了一会儿。
她才笑了笑,那笑容在后视镜里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现在还没有。”
“但如果大小姐您再瞒着我一个人跑出来,受了什么伤害……”
“或许,我会对很多人,做出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
谢莹打了个寒战,连忙举手投降。
“下次再也不会瞒着你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