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一张脸仿佛老了十岁,“你姐姐,她是为了我们好。她能这样做,就说明方家干下的事情绝对不简单!这是让我们早点抽身!只有我们保全了自身,将来才有可能帮你姐姐,你不可意气用事。”
“来人!将少爷请回院子中看书!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出来!”
顾老爷喊了一声,外面进来几个健壮的护卫,拉着顾而行就要出去。
顾而行挣扎:“爹!您怎能这么冷漠无情?!为了前途,为了顾家,一再舍弃姐姐!姐姐也是您的骨肉啊!当年卖了一次姐姐还不够吗?!现在顾家的产业靠着方家扩大了这么多,您就一点不念及姐姐的好吗?难道您只愿意共富贵,却不愿意承担一点风险吗?”
“现在出了事,您第一反应就是放弃姐姐,您怎配为人父母?我们已经对不起姐姐一次了····我哪怕不要前程,也不要重蹈覆辙……爹!爹!!!!”
顾而行声嘶力竭的怒吼,挣扎着双脚乱踢。
顾老爷被他的指责弄得脸色无比难看,他怒斥道:“如果你觉得你母亲身体不够差,你就喊,最好喊的再大一些,让你母亲听到你是怎么大逆不道的!让你母亲知道你姐姐现在的处境,你喊吧!”
顾而行的怒气一滞, 声音压低了一些,他一双眸子盈满了泪水:“爹,你不能这样对姐姐,不公平!”
顾老爷闭上眼背过身:“我是一家之主,我要为了整个家考虑,拉下去!”
“爹!爹!!!!”
顾而行被拉了下去,春华站在那里一脸哀戚。
“春华,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让她放心。我会看着办的,让她保重自己的身体。”
顾老爷感觉喉间一阵酸涩,把酸意咽下去,他吩咐心腹去将自己书房的一个匣子取来交给春华:“千万千万让她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你们也要照顾好小姐,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敷衍,拿你们是问!”
春华抱着匣子,福了福身:“是!”
——
回到方家,匣子交给了顾舒然。
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沓银票。
“少爷因为不赞同老爷的决定,被老爷关了起来···”
春华将事情说了一遍,心情也很复杂。
小姐被放弃,等于她们这些跟着小姐的下人,也一同被放弃了。
顾舒然合上匣子,并不意外,她冷静的不像一个被放弃的人,比谁都理智。
“父亲是一家之主,总要权衡利弊的,一个女儿和一家人,那当然是一家人重要,我也正是这样想的才会这么做,这个匣子你放在····”
顾舒然环视一圈,感觉哪里都不安全,最终决定将里面的银票取出来,分别缝在肚兜和鞋子的夹层。
她和方正坤本就是一场交易,感情自然谈不上多深。
但方正坤是她孩子的父亲,她可以和方家共存亡,但拖上娘家就没必要了。
早日断尾求生,说不定顾家还能多保留下一些产业。
——
方阁老醒来,呆呆的看着房顶看了许久。
他感觉有些疲惫,第一次萌生了退意。
辛劳了这么多年,晚年落得这么一个境地,难道真是他贪权的结果?
方阁老不由得开始反思起了自己。
想到老家的二儿子和三儿子,还有自己准备养老的浮生园,方阁老觉得放下这一切,早些回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现在还不能走,怎么着也得把那个不成器的给捞出来···
方阁老一边让人打听局势,一边开始思索着怎么和陛下‘谈判’才能达成目的。
方正坤被抓,让不少人都震惊不已。
“这是什么道理?打人的还没消息,受害的被抓了?陛下未免偏心太过了吧!”
“哼!岂有此理,陛下被人蒙蔽,此害不除难以肃清朝堂,我准备上书劝诫陛下!”
为方阁老鸣不平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气愤难当。
上次他们面见陛下,明明说好了抓到了必严惩!
好家伙,结果严惩的是受害者。
“等等,这事不太对吧?陛下就是再怎么偏爱王子仁,也不可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惹得众臣不快,立身不正吧?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方阁老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没道理就这么直接将人抓了。”
“这····兄台此言有理。”
刘玉容一直没出声,听到这里才开口:“去让人打听一下。”
——
王学洲将开发煤矿的任务给安排下去,便捉住古在田、何慎、赵真一等人一起画小人画。
画的内容就是他和方家的恩怨。
当然,王学洲作为一个曾经写过话本子的选手,自然是添油加醋的夹带了许多私货,比如他把方正坤刻画的是一个走路仰着脸,经常用鼻孔看人的二世祖,一张脸上小小的五官大大的鼻孔。
将方阁老刻画的是一个面上笑嘻嘻,背后下手的阴谋家,一张脸上最显眼的就是那张笑嘴,像是假面一样。
一开始看的古在田直跳脚,直言‘俗不可耐,画风粗鄙,刻鹄类鹜,不堪入目’,他完全不能接受画是这样的。
王学洲好说歹说,威逼利诱让他们画下去。
内容还将行宫承重梁被换这一系列的事情,半真半假编造的跌宕起伏跟看话本子似的。
赵真一一边画,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儿:“王子仁,你不去写话本子真是可惜了,难怪你是状元,干一样像一样,拿上鸳鸯板你就是说书先生!谁能看出你是状元郎啊!哈哈哈。”
王学洲翘着二郎腿:“你们赶紧画吧!我这要传遍全京城呢!到时候再找一说书先生在酒楼食肆里面讲一讲,嘿嘿嘿,三朝元老又如何?照样被人戳脊梁骨!”
赵真一拍案叫绝:“那我画的这些我署名!到时候也要火遍京城。”
何慎失笑摇头:“方家岂会容你这么抹黑他们,只怕有招等着你呢!”
几个人正说着,石明喜气洋洋的跑进来:“子仁,好消息!方正坤被抓了!”
王学洲放下腿,“被抓了?”
石明点头:“可不么!听锦衣卫的人说,康汝良招认,弹劾你的题本是方正坤指使的,你说那时候行宫还没出事,他咋知道的消息?除非是他干的!”
王学洲笑了:“这叫聪明反对聪明误!他也太急了些,还想挖坑给我跳?哼!”
古在田松了一口气,将笔一扔:“那这还用画吗?”
“画!为什么不画!不仅要画!还要分成上下两册!最后给我加上,未完待续!待此事了了,我再出下部!”
文人把脸看的比命还重,最终却声名狼藉,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石明抓了抓头发,急着开口:“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都察院的邵大人,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弹劾了方阁老一家!说他们草菅人命,强占民田,走私海贸!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有证据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