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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 这也太敢说了

    自古文官和太监之间的关系都有些制约的意味。

    这也就造成了他们之间互相敌视乃是常事,利用也实属正常,关系好的反而少见。

    方阁老平时看上去虽然脾气温和,但也有文人身上的傲骨,对太监这个群体自然是有些看不上的。

    再加上身为宫里大太监之一的郑广才,走到哪个宫都是被人捧着的,偏偏偶尔和文华阁有公事来往,却还被方阁老瞧不上,这怨气自然也就积攒到了心里。

    如今方阁老倒了大霉,郑广才明目张胆的掩饰不住那股高兴劲儿。

    方阁老用眼角夹了他一眼,抬脚往外走去。

    身旁搀扶他的下人,胳膊都被抓青了也不敢出声。

    郑广才轻轻的哼了一声,嘴角的笑意深了些许。

    李氏有些慌乱:“这···这,怎么会,连公爹都被人叫走了,感觉情况不妙!”

    方颂忧也有些紧张,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娘亲不要急,祖父在官场上一辈子了,有什么事肯定能应对的,娘现在要管好家里,不要让家里的奴仆乱起来才是正事。”

    李氏慌乱的点点头,心绪难以平静。

    ——

    金銮殿上一片嘈杂声。

    众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谈论邵泰所奏的内容。

    等太监们传话方阁老来了,霎时静了下来。

    萧昱照沉声道:“宣!”

    方阁老双眼青黑,脚步虚浮的跨过金銮殿的大门,走到最前面跪倒在地:“老臣方荀,拜见陛下!”

    萧昱照不用低头就能看到方荀花白的头发和老人家单薄的背影,心情也很复杂:“元辅快起!来人,给元辅赐座!”

    “不妥!陛下和文武百官都站着,老夫岂能坐着?臣站着就是!”

    方荀想要站起身,却抬了几次屁股都没站起来,刘玉容和龚延连忙跑去搀扶,才将人扶起来。

    方荀对着萧昱照拱手:“不知道陛下传召老臣,所为何事?”

    说起正事,萧昱照看向了一旁跪的笔直的邵泰。

    邵泰看到了正主,双目犀利:“下官今日,弹劾方阁草菅人命,侵占民田,走私海贸三大罪状!人证、物证皆有!如此祸国奸臣,若不严惩,何以正国法?请陛下明察!”

    刚站起来的方荀又跪了下去:“陛下!邵御史所言,纯属构陷!臣请辩明!”

    “所谓草菅人命一事,老臣从未做过,邵御史所说,从何而来?!”

    邵泰冷笑:“你儿子方正坤,密谋换掉行宫承重梁一事,便找来了城中的工匠,私自在木料上面作弊,妄图嫁祸工部王侍郎,后被王侍郎发觉,事发了,你儿子便第一时间让人去解决了那名作假的工匠!伪装成失足落水而亡!”

    “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太过仓促,你们连查都没查清楚,那工匠他会水!怎么可能溺水死亡?工匠的儿子牛娃子感觉不对便报了官,事后回想起认为可能和这个事有关,便告到了顺天府。”

    “但顺天府以‘这只是猜测,不足以为证据’为由将人打发了,结果这孩子回到家收拾遗物,在父亲的遗物中找到了父亲自述的当初收买他的人的特征和对话细节!清清楚楚的指向方正坤身边的亲随,方津!人证物证俱在,敢问方阁老,如何反驳?”

    百密总有一疏。

    方津处理尾巴的时候非常谨慎,找的亡命之徒杀的人,就连收买牛娃子家邻居推人下水,用的也是那俩亡命之徒。

    可他当初找人作假的时候,压根儿没想到这事会被人发觉,自然就没这谨慎劲儿。

    谁也没想到,死人居然会留下证据来指证他。

    方阁老自然也没想到,他后背上沁了汗:“人都死了,如何辨认他留下的所谓证据是真是假?如果是有人故意伪造呢?”

    邵泰冷笑:“你说是伪造的,便拿出证据来!方家就连下人都如此胆大妄为,上行下效,可见方家是如何不把人命、不把王法放在眼中,能做出换下承重梁一事,不足为奇。”

    邵泰气势凌厉,方阁老老泪纵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悲鸣出声:“陛下!老臣···老臣得先皇托付,一心一意辅佐陛下,可如今老臣不过回家养病数日,就遭邵御史咄咄逼人!句句欲置臣于死地!臣心如刀割,愿请辞归乡,以证清白!”

    邵泰讽笑一声:“阁老请辞归乡和证明清白有何关系?请辞归乡犯下的这些错就能平了吗?就能当做没发生吗?”

    刘玉容怒斥:“邵峙东!你不要太过分了!阁老已经被你逼得一再后退,你还要怎么样?无论如何,阁老劳苦功高,为朝廷辛劳这么多年,你岂能无礼?!”

    管遂升也站出来,面容肃穆道:“请陛下明鉴!阁老实不该被如此对待!这样岂非令臣等寒心?”

    邵泰怒道:“你们休要混淆是非!现在谈论的是方家的罪名,如果阁老认为我冤枉了你,可拿出证据来一一辩驳!而不是在这拿年纪功劳说事!”

    这话实在是太敢说了!

    如此直白不加掩饰的暗讽方阁老倚老卖老,方阁老羞愤欲绝,干脆白眼一翻,往后倒去,试图避其锋芒。

    这立马引起一阵惊叫,一群人七手八脚的上前托住方阁老。

    翰林院的学士指着邵泰怒骂:“邵峙东!你欺人太甚,竟然硬生生把阁老气昏了过去!要是阁老有什么好歹,你跑得了吗?”

    “没错!你居然这样对老人家,你简直无君无父,是禽兽也!”

    朝恩忙着让人请大夫,萧昱照也坐不住了。

    如果方阁老在御前出事,他只怕要留下骂名,往后更压制不住这些老臣。

    他连忙上前关切道:“快将阁老平躺下!等下给阁老看诊!”

    邵泰咬肌动了动,他不知道方阁老这一下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如果今日真被他吓住,那他这番功夫就白做了,也愧对那些苦主和冒着风险给他送信的好友。

    今日这场仗,非干不可!

    不成功,便成仁!

    他站起了身子。

    跪了太久,他站起身的时候摇晃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站稳了身子,立身于百官之外,看着方阁老以及他周围的许多官员,振声道:

    “法度废弛,奸佞效尤,朝堂尽成藏污纳垢之所!”

    “纲常沦丧,忠良寒心,天下再无仗义执言之士!”

    “民怨沸腾,根基动摇,百年江山恐毁于一旦!”

    “臣今日冒死上谏,非为沽名,惟愿以区区之血,溅醒君心!国贼不除,社稷必危!方家窃弄威福,蠹国害民,陛下若再姑息,则祸患滔天,悔之晚矣!”

    “柱在眼前,血在腔中,此心可剖,此志难夺!臣今日愿以命换天日昭昭!若后世有闻臣之死者,当知——

    “天下有直臣,朝堂有正气!”

    邵泰说完,一刻不停,毫不犹豫的朝着旁边的金柱撞去。

    文武百官全都色变,萧昱照大惊:“拦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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