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监狐疑的跑过去观察:“这刚踏进门,就肚子痛?该不会冲撞了什么吧?”
春华大怒:“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顾舒然大口喘气,肚子里面的绞痛让她脸色苍白,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让她第一时间搜寻方正坤的身影。
“好痛!好……痛!”
她却看到方正坤此时正在棺材前,伸了一下手又迅速收回,神色慌张眼神都没往她身上看一下,却脚步往这里走来,口中焦急道:“你怎么了?”
电光火石间,顾舒然想到了那碗药,肚子上的疼痛却不及她心中的凉意。
她忍痛闭上了眼睛,眼泪缓缓的流下:“孩子···我的孩子·····”
方正坤一把将人半抱在怀中怒吼:“大夫呢?!”
话音落下,大夫便被他的随从带了过来。
大夫手搭在顾舒然腕上,焦急道:“有小产迹象!快将人送回去,我这便施针!”
方正坤抱着人就往房间里面冲。
——
经过一阵兵荒马乱,大夫宣布顾舒然身体素质太差,需要卧床保胎才能留住孩子。
方正坤一番温柔体贴加自责:“都怪我让你去上香,差点……差点就害的我们的孩子没保住,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舒然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不怪老爷···是我,是我自己不争气。”
方正坤怜爱的将她脸上的发丝挽到耳后:“你先休息,我让人给你做些吃得来。”
顾舒然点了点头,看着他起身离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
“春华,今日的安胎药是你亲自熬的吗?”
春华连忙跪在地上解释:“是奴婢亲手熬的,和以往一样,没有什么不同,怎么会突然就……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为何这样!”
顾舒然失神的看着房顶:“春华,你悄悄的找一位左耳下有两颗黑痣的禁军······”
带着人皮面具,就连耳下两颗黑痣都是伪装出来的黄时,在船上大摇大摆的到处乱晃。
看似闲庭信步,实际上心中有些焦灼。
再有两日就要下船了,他翻遍了方家所有人的房间,就连棺材都搜了,居然没找到东西。
只能说明东西在方正坤身上。
王大人不是说有人会助他吗?这都这些天了,怎么连个头都没露?
难不成是没找到他?
不应该啊!这俩大黑痣,他见到人就故意露出去给人看,怎会没人注意?
正想着,对面又走过来一个婢女,黄时装模作样的走过去盘问:“站住!干什么的?让你乱走了吗?”
春华被喊住,心中一阵紧张,抓紧了手中的药包,结结巴巴道:“奴,奴婢给我家夫人熬药···”
黄时用剑挑开她手中的药包看了一眼,眼神犀利的围着春华转了起来:“熬药的地方在那边,不在这边,你往这跑什么?!”
春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在看到他耳下的黑痣时变成了惊喜:“三水一川?”
黄时微愣,压低了声音:“是为洲。”
春华如释重负,低声道:“我家夫人说,东西在棺材。”
黄时变了脸色,但他戴着面具也看不出来,他伸出手指厉声道:“滚回去!再乱走削了你的腿!”
春华面色害怕,转身就往回跑。
——
黄时作为监察司什么阴私手段都见过的人,对死人也没什么忌讳的,早就搜过一遍棺材了。
可没想到帮手告诉他,东西还在棺材里。
这就由不得他等到后半夜方正坤离开灵堂后,再搜一遍了。
可他没想到,这一次那东西就大剌剌的扔在尸体的胸口,一眼就看到了。
他伸手将东西抄在了手中,迅速离开。
他娘的,原来是他搜早了,这东西刚被放进去。
回到自己的住处,黄时就着烛火检查了一下。
铁制的凭证上,是朱砂书写的免罪证明。
没错,是丹书铁券。
黄时狰狞一笑:“任务完成!方家洗干净脖子等着吧!哈哈哈!!”
作为禁军的队长,他当即就把所有人叫到了一起。
第二天,方正坤一出门就明显感觉到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减少了。
这让他有些不安,却不明缘由。
等到了下船时,黄时才终于见到了王大人给他找来的帮手。
顾舒然和他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又迅速错开。
——
“经方家一事,朕深觉舆论能够控制人心走向,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好坏皆掌握在使用的人手中,这样不受控制,恐有心人利用成为不安定因素,所以想问问诸卿,该如何掌握它?”
早朝上,萧昱照面对文武百官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舆论?这···这怎么掌握?这不是有事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东西吗?没事的时候没舆论,怎么掌握?”
“陛下这意思,难不成让咱们没事就造谣?”
“胡说八道!陛下哪会这样想?”
这个问题一时间还真把不少人给难为住了。
“启禀陛下,人心最是难测,天下悠悠,众人之口难堵,此操作不切实际!”
袁尚书摇头叹息,劝说萧昱照熄了这个心思。
“防川不禁,必滔天;防口不弛,必溃肠!臣以为陛下所言十分在理,只是有些突然,臣等一时之间没有头绪,还请陛下给臣等一些时间,深思熟虑后再上疏提议不迟。”
有人觉得萧昱照的话在理,十分支持。
“国事多如牛毛,你不劝陛下将心思放在正事上,反而将精力放在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是何居心?”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种事怎么会是小事?就连古人都认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可见此事的重要性,杨大人居然认为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着实可笑!”
“和战事比起来,这不是小事还是大事了?你户部的粮草、棉衣备齐了吗?边境的将士辎重充足了吗?你还有闲心说这个!”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管好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历来朝中要做什么事情,都得需要先吵一吵。
王学洲老神在在,双手插袖听着其他人争执不休,并不插话。
萧昱照也在等人吵的差不多了再抛出真正的想法。
就在争执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人朗声开口:“启禀陛下,臣有一计!”
王学洲有些恍惚,出声的人是谢瞻山。
他挺胸直背,站在一群中年官员之间,和王学洲一样显得无比年轻。
萧昱照有些惊讶。
这人看上去好年轻!
他之前居然没注意到?
“既然陛下担心此事,那不如就在翰林院专门设立一个部门,专事此事,澄清舆论、公布朝中决策、昭告天下的布告皆由此部门审核再下发,比如方家一事,可由翰林学士专门负责编撰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布告于城中各处,让百姓了解前因后果,他们知晓因果,有自己的判断,便不会轻易被人左右。”
如果不是有先生的方法在前,萧昱照说不定会觉得这个点子不错。
可有珠玉在前,谢瞻山说的这个,他觉得差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