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
从城外刚刚回来不久的伏完此时正在厅内来回的踱步。
那透着焦急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官署的大门之外。
当急促的脚步声音响起的时候,身上套着官袍,内里已经穿上了软甲的伏完疾步的朝着厅外走去。
“大人。”
来到伏完面前的小吏单膝下跪,脸上还带着惊恐的表情。
“怎么样了。”伏完连忙冲着小吏问道:“城内现在什么情况。”
小吏连忙将刚刚收集到的情报和伏完汇报了一番。
“就在刚刚,太傅袁隗乘车去往南宫的路上,被刘备的义弟汉寿亭侯在司马门前袭杀。”
“那关羽一人一刀将太傅袁隗的数十名侍卫斩杀殆尽,随后禁军统领蹇硕带领禁军出宫要绞杀关羽,但却忌惮太傅袁隗被关羽挟持。”
“随后关羽挟持着太傅袁隗一路朝着太傅府邸而去,但却在路上遭遇了袭杀。”
“袭杀关羽的是冀州牧袁基,据说......”
“据说是袁基亲手射杀了太傅袁隗。”
“然后将刘备的义弟关羽生擒。”
“现在虎贲军已经进入南宫,控制了司马门。”
“城外的北军也已经占领了平城门,还有西直门。”
“北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多兵马,看着有数万人之多。”
听着小吏附属的一条条的情报,伏完整个人都处于呆愣的状态。
刘备的义弟关羽袭杀袁隗,挟持袁隗。
袁基又亲手射杀了叔父袁隗,生擒了刘备的义弟关羽。
能指挥的动虎贲军还有北军的只有袁氏。
这么说来.......
袁基.......
袁基是什么时候从冀州回到洛阳的。
还有,如今这个局面,袁基已经成为了袁氏的掌舵人,而这一切的命令,肯定都是出自袁基。
带兵入宫,占据城门,领兵入城。
袁基这是要干什么,这很明显是要兵变啊。
怎么办?
伏完已经彻底懵了。
“大人,我们现在.......”小吏抬起头看向了伏完问道:“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出兵......”
伏完身为执金吾,虽然没有袁氏的权力大,但是城中兵马还是有一部分是归属伏完的。
可是出兵?
他手里的这点兵马是能敌得过虎贲军,还是能敌得过北军?
这个时候出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伏完大脑飞速的旋转。
最终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以静制动。
先看看,看看袁基究竟要干什么再行决定不迟。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帮助袁基。
因为伏完的一家老小现在已经在前往长安的路上了。
“多派一些人手出去观望,只把消息上呈过来就好了,其余的什么都不要做,传我的命令,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府。”
袁基冲着面前的小吏说道。
..............
步广里外的长街上。
蹇硕带着数百名禁军远远的吊在关羽挟持的袁隗的身后。
禁军乃是洛阳精锐当中的精锐。
以前的皇宫满打满算只有三千禁军。
但是自从刘宏死后,自从董太后掌权之后,蹇硕便建议董太后扩充禁军。
而禁军的数量此时已经多达万人。
掌握着万人的禁军,蹇硕如今的权柄也是非往日可比的。
带领数百禁军的蹇硕跟随在袁隗和关羽的身后。
可是当蹇硕来到刚刚袁基安排死士伏击关羽的位置。
看到惨不忍睹的现场的时候,蹇硕也懵了。
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就当蹇硕带领禁军准备探寻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虎贲军忽然出现在了长街上。
虎贲军和禁军,再加上北军是洛阳所有的防备力量。
以前的虎贲军中郎将乃是袁术。
而掌握北军的则是大将军何进。
袁术后来死了,何进也死了。
何进死后北军的掌控权落入了太傅袁隗的手中。
虎贲军则是继续被袁氏的门生故吏把持。
禁军乃是护卫皇城的步卒精锐。
而只有两千人的虎贲军则是护卫洛阳的重甲骑兵精锐。
当两百多虎贲军骑马冲向禁军的时候,蹇硕彻底懵了。
初晨日照将洛阳永和里的青石长街染成绛紫,袁基玄铁兜鍪下的双目似剑,两百虎贲重骑在他身后列成锥形阵。
当第一支鸣镝撕裂空气时,铁蹄声骤然化作雷霆——披挂鱼鳞细铠的战马踏碎坊墙,碗口大的马蹄铁在石板上迸出蓝紫色火星。
冲锋的虎贲军士皆以铁索连环,马槊锋刃在暮色中划出二十丈银虹。
最前排的禁军屯长刚举起牛皮大楯,便被三棱破甲槊贯穿胸腹。
槊杆因冲击力弯成满弓状,将尸体挑飞时带出三丈长的血虹。
左侧持戟卫士试图刺马腹,却被连环甲马胸前的铁鳞弹开,随即被后续骑兵的狼牙棒砸碎天灵盖,红白浆液溅在御道旁的铜驼雕像上。
站在人群当中的蹇硕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愣住了。
虽然蹇硕看着好像是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将,并且手中还掌控上万禁军。
但实际上,蹇硕从来都没有临阵对敌的经验。
而禁军看似精锐,但却也从来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事。
只会长官不知所措,麾下的禁军也只能凭借着本能的反应抵抗着虎贲军的强力冲击。
三百禁军结成的龟甲阵,在第三波冲锋时已现裂纹。
年轻郎官握着环首刀的右手不断颤抖,瞳孔里倒映着越来越近的马槊寒光。
当重骑洪流碾过时,他最后看见的是自己飞起的断臂——那手掌仍保持着格挡姿势,指节却被铁蹄碾成了肉糜。
袁基眯着纤细狭长的眼眸,看着被虎贲军冲散的禁军,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一名禁军校尉突然从尸堆中跃起,青铜钺直劈马首,却被一名虎贲军骑兵反手削去半边头颅。
那具无头尸体仍前冲三步,断颈处喷出的血柱淋湿了虎贲军的玄色旌旗。
残肢与折断的兵刃在铁蹄下翻滚,某截肠子缠住马蹄又被生生扯断,在青石板上拖出黏腻的猩红轨迹。
“袁基,你要干什么,你要造反吗!”
反应过来的蹇硕大声呼喊呵斥。
“呵呵。”
马上的袁基冷笑了一声:“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没错,我就是要造反。”
“给我杀,一个都不留,杀尽!”
骑在马上的袁基提起手中的佩剑指向了蹇硕的方向。
蹇硕当即便被吓得面无血色。
随后转身便朝着身后的方向跑去。
那方向是南宫的方向。
眼看着蹇硕奔逃的袁基一点都不惊慌。
虎贲军一共有两千人,而这里却只有区区两百。
至于剩下的那一千多,早已经被他派去争夺司马门的控制权了。
从平城门还有西直门燃起的烽火信号已经证明城外的北军已经攻占了两座城门。
只要等到大军全部入城,这洛阳城就只有他一人说了算了。
果然,等到蹇硕带着一众侍卫跑回司马门的时候,司马门早已经被虎贲军攻陷了。
看着司马门内燃起的火光,还有刚刚战斗过惨烈的景象,蹇硕整个人都懵了。
沉重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袁基在两百名虎贲军骑兵的护卫之下来到了司马门前。
回去的路已经被堵死,身后的追兵已至。
蹇硕自知必死无疑。
扭头看向袁基的蹇硕面带狠厉之色,然后抬起手指向了袁基。
“袁基,你蒙君厚恩,不思报效,反生异心,启禀谋反,天理昭昭,王法难容!”
“你袁氏必会被唾弃千年。”
“古来逆贼如王莽,皆身死族灭,遗臭万年,尔等今日之叛,明日之尸,必悬于国门!”
蹇硕的大声怒骂,却只援来了袁基的一声冷笑。
冷笑过后的袁基抬起手臂。
身后的两百虎贲军骑兵拉弓搭箭瞄准蹇硕的方向。
“逆臣贼子?”
“呵呵。”
袁基冷笑的说道:“高祖未成势之前,不也是芒砀山中一贼寇,天下何来逆臣一说,皇位就放在那里,能者居之,这天下,刘氏一地痞做的,我袁氏四世三公,身份尊贵,为何就做不得?”
“你......你......大胆!”
听到袁基口中的话音坦白,蹇硕整个人都傻了。
“放!”
袁基一声令下,两百只强弓射出去的箭直奔蹇硕。
尽管身上穿着盔甲,但密集的箭雨直接将蹇硕覆盖。
在一波箭雨洗礼过后,蹇硕以及蹇硕身边的二十几名禁军侍卫全都倒在了血泊当中。
看着近在咫尺的司马门。
袁基一抖胯下战马的缰绳。
司马门是汉代皇宫的外门之一,通常位于未央宫、长乐宫等核心宫殿区,是进入禁中的关键通道。
其名源于“司马”官职象征着皇权威严与法度。
司马门是天子禁地的入口,臣民至此必须下马、下车、解剑,以示对皇帝的绝对服从。
《史记·张释之冯唐列传》载:“太子与梁王共车入朝,不下司马门。”
结果被廷尉张释之弹劾,汉文帝不得不亲自谢罪,可见其严肃性。
司马门只有皇帝、太后、皇后等至尊者可乘车马直入司马门,其余人(包括诸侯王、大臣)必须步行通过。
《汉书·成帝纪》提到:“(王莽)过司马门,下车趋,如礼。”
即使权倾朝野的王莽,亦不敢僭越。
汉文帝太子刘启与弟弟梁王同乘马车闯司马门,张释之直接阻拦并上奏,迫使文帝承认“教子不严”。
霍氏家族子弟因“驰道司马门”被弹劾,成为其日后倒台的罪状之一。
从进入洛阳为官的第一天,袁基就听叔父说,到司马门之后,要下车下马步行入宫,即便三公九卿也不例外。
而自从为官那年开始,袁基走司马门,从来都是下车,然后整理好身上的朝服。
但今天。
袁基眼神当中带着些许的得意之色,纵马越过司马门。
“封锁南宫,将太皇太后还有陛下找到,然后好好保护起来,将所有南宫,北宫,以及西苑的禁军掌控。”
袁基一声令下,身后的虎贲军如同狼群一样拥入了司马门内。
铁蹄踏碎了宫门的最后一丝尊严。
士兵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眼中燃烧着贪婪与疯狂,仿佛饥饿已久的狼群终于撕开了猎物的咽喉。
宫墙内早已乱作一团。鎏金殿柱上悬挂的纱帷被粗暴扯下,叛军们用刀尖挑开锦缎包裹的漆器,珍珠玛瑙滚落一地,在血泊中折射出诡异的光泽。
一名满脸横肉的校尉踹翻了青铜鹤灯,将嵌着翡翠的灯座塞进怀中,他咧开满口黄牙的笑声淹没在四周的惨叫里。
几个士兵为争夺玉如意扭打成一团,如意断裂的脆响引得更多人加入混战。
宫女们云鬓散乱地奔逃在回廊间,绣鞋早已不知去向。
梳着双髻的少女被绊倒在青玉阶前,杏眼中噙满泪水,她徒劳地攥着被撕破的杏色衣襟,却被络腮胡士兵像拎小猫般提起。
不远处的老太监跪在碎瓷片上拼命磕头,额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雪白的眉毛,他颤抖着从袖中摸出全部金瓜子,却被叛军一脚踹中心窝。
南宫,嘉德门。
嘉德门是通往嘉德殿的最后一道宫门。
在司马门被攻占之前,嘉德门内的禁军便已经将嘉德门关闭。
所以,当虎贲军冲到嘉德门的时候,被宫门给挡住了。
袁基骑马来到嘉德门前。
看着虎贲军正用从别处宫殿拆下来的巨型原木撞击嘉德门。
小皇帝刘辩,还有太皇太后董氏此时就在嘉德殿内。
“一炷香内,攻入嘉德殿,赏千金,封侯!”
袁基一声令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袁基的一番极力之下,士兵们拼尽全力,不顾头顶箭雨疯狂撞击着嘉德门。
嘉德门并非像是宫门那般的结实,所以没有多久,便被虎贲军蛮横的撞开。
进入嘉德殿之后,袁基便一路朝着嘉德殿的大殿内走去。
袁基踏过满地狼藉的奏章,脚下的战靴在墨迹未干的《乞粮疏》上。
走了两步之后,袁基脚下忽然驻足,剑目微眯盯着龙案后微微晃动的织锦屏风。
两个亲兵立刻会意,长矛粗暴地刺向屏风,绢帛撕裂声里传来孩童的惊叫,以及董太后的呵斥声。
当头发凌乱的太皇太后董氏被从屏风后面狼狈的拉出来的时候,还不忘呵斥袁基。
“袁基,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