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
林庆祥的酒瓶子“哐当”砸在地上,碎玻璃混着酒液在水泥地上漫开。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浑浊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
那些在海里翻腾的鲨鱼背鳍、被血水染红的浪花,分明是他亲眼所见!这小子怎么可能好端端站在这儿?
林宇掸了掸袖口的灰尘,皮鞋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林主任别来无恙?前几天在海里‘招待’我们喂鲨鱼,孙子你挺会玩呀?”
王大春扛着根撬棍跟进来,故意把棍头砸在门框上:“林庆祥你个***,老子在海里差点被你喂鱼!今天非把你骨头拆了不可!”
“你...你们是什么人,干嘛闯进我家?”李桂珍攥着被扯破的衣角,声音发颤地往墙角缩。厨房漏下的光斑在她脸上摇晃,映得她眼角的淤青格外刺眼。
王大春将撬棍重重杵在地上,铁锈混着水泥灰溅起:“滚一边儿去啊,我们是来找你男人算账的,没你什么事儿,但你要是不懂事儿,我王大春也是打女人的。”
他故意将撬棍在掌心转了个圈,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李桂珍先是一愣,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哦,原来是找这个老王八!”
她猛地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红痕,“早说啊!你们继续,我绝对不参与,你们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
说着竟一屁股坐在翻倒的板凳上,抄起地上的半截竹竿敲打着节奏。
林庆祥涨红着脸扑过去,却被林海一把揪住后领。“臭婆娘,你啥意思?你就看着他们欺负你男人?”
“呸~?”
李桂珍突然跳起来,抄起竹扫帚劈头盖脸打过去,“你拿酒瓶子砸我的时候,咋不想想我是你婆娘?现在知道怕了?打死你也活该!”
她边骂边朝着林庆祥的小腿狠戳,扫帚枝桠勾住了他破洞的裤脚,“有本事你再去找你的姘头啊!让她们来救你!”
林宇看着这闹剧,忍不住嗤笑一声,掏出兜里的烟点上:“行了,我可没闲工夫看你们两口子演大戏,姓林的,我们兄弟差点儿都死在你手里,你就说怎么办吧!~”
林庆祥梗着脖子,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剧烈滚动:“什么怎么办?凉拌,我林庆祥还怕了你们不成?”
他故意提高声调,目光扫过斑驳的门框,“这里可是干部家属大院,你们要是敢动手,惊动了这里的人,有你们好果子吃。”
林宇盯着他涨红的脸,突然低笑出声。
火星未灭的烟头被重重碾进水泥地,鞋底摩擦的声响混着压抑的怒火。
“你当老子吓大的?”话音未落,他猛地抬腿,精准踢中林庆祥的膝盖弯。
“啊!”
林庆祥惨叫着向前栽倒,额头重重磕在水缸边缘。
还未等他爬起,林宇已经夺过王大春手中的撬棍,金属棍身划破空气的呼啸声格外刺耳。
“噗~!”
闷响过后,撬棍狠狠砸在他大腿骨上,骨头错位的脆响混着杀猪般的哀嚎,惊得窗外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敢在海里下死手?”林宇一脚踩住他抽搐的后背,撬棍抵住他后颈,“今天就让你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是什么下场!”
第二棍又准又狠地落在另一条腿上,林庆祥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双眼翻白瘫在地上,裤腿下渗出的鲜血在水泥地上洇出暗红的花。
李桂珍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看着丈夫扭曲的脸,突然“呸”了一声:“活该!”
她踢开脚边的碎瓷片,慢悠悠往屋外走,“你们继续,我去门口望风,省得真有人来坏了兴致。”
李桂珍刚跨出院门,王大春就踢了踢地上抽搐的林庆祥,咧嘴笑道:“草,这娘们倒是拎得清。”
他蹲下身揪住林庆祥的头发,把他的脸往血水里按,“你瞅瞅,连老婆都嫌你是摊烂泥,也配在海上跟老子装狠?”
林庆祥被按得直翻白眼,嘴角溢出混着血沫的呜咽。
林海早耐不住性子,抄起墙角的煤铲就往他屁股上拍:“跟他废话啥?先打断两条腿再说!”
拳脚与铁器的击打声此起彼伏,林庆祥的惨叫渐渐变了调,像被踩瘪的破风箱。
院门外,李桂珍靠在斑驳的墙根下,嗑着瓜子望着天边的晚霞。隔壁张婶端着洗衣盆路过,听见屋里传来的动静,探头往院里瞅:“桂珍呀,你家咋的了?这嚎得跟杀猪似的......”
“嗨,没事儿!”李桂珍吐掉瓜子皮,故意提高嗓门,“我们家老林喝点儿马尿在家发疯呢,我嫌吵躲出来了!”
她撩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红印子,“刚才不让他喝,抄起酒瓶子就砸我,你瞅瞅这印子~!”
张婶倒抽一口凉气,放下洗衣盆就来拉她:“我的天!这喝多了咋还动手呢?赶紧报派出所去!”
“报啥派出所呀!”李桂珍甩开她的手,蹲在门槛上继续嗑瓜子,“不让他喝那还能行?这辈子就好这口!
今天我把酒瓶藏起来,他就砸了暖壶又砸锅,现在在屋里撒泼打滚呢!”她朝着屋里努努嘴,“让他嚎!喝死了才省心!”
屋里的惨叫声突然拔高,像是被踩中了痛处。
张婶皱着眉往屋里望了望,见李桂珍一脸淡定,只好摇摇头端着盆走了:“啧啧,这酒啊,真是穿肠毒药......”
李桂珍等她走远,才掏出藏在围裙里的镜子补了补粉。
院子里的叫骂声和棍棒击打声渐渐平息,只剩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李桂珍将最后一粒瓜子嗑得“咔”地脆响,把瓜子皮随手一扔,拍了拍沾着碎屑的围裙,这才慢悠悠转身往屋里走。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血腥气混着汗臭扑面而来。
林庆祥像条死狗般瘫在满地狼藉里,两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左眼肿成核桃大小,嘴角的血痂凝成紫黑色,顺着下巴滴在褪色的水泥地上。
他见李桂珍进来,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呜咽,伸手想抓住她的裤脚,却被她嫌弃地一脚踢开。
“哟,这就不行了?”李桂珍蹲下身,指尖挑起他一缕黏着血的头发,“我还以为你多硬气呢?之前拿酒瓶子砸我时,可不是这副熊样。”
她突然用力扯住头发,看着林庆祥疼得龇牙咧嘴,眼底闪过一丝快意,“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林庆祥张了张嘴,吐出半颗带血的牙齿,含糊不清地咒骂:“臭…… 臭婆娘……”
话音未落,李桂珍抄起墙角的扫帚,狠狠戳在他肋下:“还敢骂?再骂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说你在家里聚众斗殴!”
她冷笑一声,扫过满地碎玻璃和变形的撬棍,“到时候,看警察是信你这丢了乌纱帽的前主任,还是信我这被你打的结发妻子?”
林庆祥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沫喷在她鞋面上。
李桂珍嫌恶地后退半步,从门后摸出麻绳扔在他身上:“自己把腿捆上,省得等会儿血流死了,脏了老娘的屋子。”
她转身走到水缸前舀水洗脸,听见身后传来痛苦的**和布料摩擦声,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这老王八蛋,终于尝到报应的滋味了。
林宇看着李桂珍叉着腰训狗似的数落林庆祥,王大春和林海憋笑憋得肩膀直颤。地上的林庆祥疼得龇牙咧嘴,却连哼哼的力气都快没了,活像条被踩扁的癞蛤蟆。
“大嫂,你还是赶紧送他去医院吧!”林宇踢了踢地上变形的撬棍,“我们没往心口脑袋上招呼,但这腿骨怕是裂了,再拖下去得感染。”
他虽是教训人,但也留了分寸,真把人打死了,麻烦还得落到自己头上。
李桂珍拍了拍围裙上的灰,笑得满脸褶子都舒展开:“大兄弟放心,这老东西命硬着呢!”
她踢了踢林庆祥的屁股,“医院离这儿就两条街,等会儿找俩板车拉他去,死是死不了,就是得在炕上躺半年!”
王大春扛着撬棍往门口走,突然回头补了句:“大嫂,下次他再拿酒瓶子砸你,直接拿这玩意儿削他!”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铁家伙,把林庆祥吓得眼皮直跳。
三人走出斑驳的家属院时,林海回头望了眼紧闭的院门,忍不住笑:“这李桂珍,比咱船上的老锚还厉害。”
林宇点了根烟,烟雾在暮色里散开:“厉害啥?还不是被这老东西坑了一辈子,还是得对媳妇儿好点啊,不然的话,下半辈子在床上,就得遭罪......”
他想起李桂珍刚才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劲,突然觉得这女人挺可怜,也挺解气,“行了,正事办完了,回村!”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口,李桂珍才“砰”地关上门,转身对着地上的林庆祥就是一脚:“听见没?人家好心让你去医院,你可别死了!”
她蹲下身,指尖戳着他青肿的脸颊,“这辈子你就瘫在炕上吧,我天天拿馊饭喂你,看你还敢不敢找姘头、拿酒瓶子砸我!”
此时李桂珍越想越气。
她16岁嫁给林庆祥,为林庆祥生了两儿一女,直到最近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而是这老王八外面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他竟然在自己刚生完孩子,就将孩子给换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在外面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她正想着怎么报复这个老东西呢,今天总算抓住机会了。
林庆祥浑身一颤,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恐惧。
他看着妻子嘴角那抹冰冷的笑,突然意识到, 比起海里的鲨鱼,眼前这个女人,才是他这辈子甩不掉的噩梦。
要是真瘫了,这后半辈子…… 他不敢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