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海风带着凉意,林宇站在海带养殖区的堤坝上,望着远处平静的海面,手里捏着一张画满线条的草图。
纸上是个规整的八卦图形,每个卦象的位置都标注着轮胎+水泥墩的字样。
这是他琢磨了半个月的成果。
明年台风要是再来,光靠加固浮筏不够稳妥,得在养殖区外侧的海底搭个“八卦阵”,用废轮胎缓冲海浪冲击力,再用水泥墩固定阵形,既能护着海带和扇贝养殖区,又能减少台风对码头的影响。
“轮胎有弹性,能卸海浪的劲儿,水泥墩沉,能把整个阵固定在海底,八卦形又稳,不管台风从哪个方向来,都能兜住浪。”
林宇对着草图自言自语,越想越觉得可行,只是这工程不小,最少得要两百个废轮胎,五十个水泥墩,得提前半年开始筹备。
他先把水泥墩的事暂且搁下,优先解决轮胎的问题。
本地没建材厂,水泥墩得联系县城的水泥厂定制,而废轮胎得靠收购,这事得找梁志超帮忙。
林宇拨通了梁志超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爽朗声音:“小宇?啥事啊?是不是加工厂又有货物要送了?”
“不是送货的事,是这样的,我想在养殖区外侧搭个防护阵,需要一批废轮胎,你路子广,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收?”
梁志超一听就来了兴趣:“防台风的?这主意好!咱去年跟台风打交道还没吃够亏?行,我跟你一起去!你定时间,我随时有空。”
两人约好第二天上午在县城的废品回收站碰面。
第二天一早,林宇骑着摩托车载着梁志超,穿过晨雾往县城赶。
县城的废品回收站藏在城郊的老厂房里,门口堆着小山似的废铁、旧纸箱,老板是个黝黑的中年汉子,正蹲在地上分拣零件。
“张老板,问你个事,你这儿有废轮胎吗?越多越好。”林宇递过去一支烟,笑着说明来意。
张老板接过烟点燃,吐了个烟圈,摇了摇头:“废轮胎?有是有,可不多,咱这小地方,汽车没几辆,拖拉机的轮胎倒是有几个,可那玩意儿太硬,你要了没用。总共也就二十来个,都是轿车换下来的旧胎,你要是要,便宜给你。”
林宇和梁志超对视一眼,都有些失望。
二十个远远不够。
梁志超蹲下来翻了翻堆在角落的轮胎,大多是磨损严重的轿车胎,有的还裂了纹:“张老板,周边乡镇的废品站你熟吗?他们那儿有吗?”
“熟是熟,可也都差不多。”张老板叹了口气,“咱这一片就没多少汽车,废轮胎都是稀罕物,我这二十个还是攒了大半年的。你们要是要得多,怕是得去大城市找。比如北京,那边汽车多,废品站里的废轮胎堆成山,随便收。”
“北京?”林宇心里一动。
梁志超倒是果断,拍了拍林宇的肩膀:“去!咋不去?两百个轮胎呢,本地凑不齐,只能去北京。我认识个跑货运的老陈,他经常跑北京线,咱找他帮忙拉货,运费能便宜点。”
林宇点点头,心里算了笔账:去北京收购轮胎,加上运费,虽然比在本地贵,但能一次性凑够数量,还能挑些磨损轻、弹性好的轮胎,划算。他跟张老板订下那二十个轮胎,又问清了北京几个大型废品站的地址,才和梁志超离开。
路上,梁志超找了个公社邮电所给老陈打了电话,老陈一听是拉废轮胎,笑着说:“你们早说啊!我这周末正好要去北京拉货,返程空车,给你们算半价运费,你们把废品站的地址给我,到时候直接去装货。”
“太好了!”林宇悬着的心落了地,“那咱这周末就去北京,你负责跟老陈对接货车,我负责跟北京的废品站联系,提前问清楚轮胎的数量和价格,争取一趟就把事办了。”
梁志超应下来,两人骑着摩托车往回赶。
风从耳边吹过,林宇手里攥着那张写着北京废品站地址的纸条,心里满是干劲。
虽然筹备过程麻烦,但只要能搭好“海底八卦阵”,明年台风再来,村里的养殖区和工厂就能多一层保障,这辛苦就值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工程完事儿,明年能白捡一批扇贝苗,只要他养的好,一定能够大赚一笔。
这几乎是白捡的钱,林宇怎么可能错过?
......
周末清晨五点,天还没亮透,林宇就和梁志超踩着晨露赶到了村口的货运站。跑货运的老陈已经把蓝色货车停在路边,车头的大灯刺破薄雾,车斗里铺着一层防水布,就等装轮胎。
“老陈,辛苦你了,这趟得跑大半天。”林宇递过去两袋热乎的包子,笑着说。
老陈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含糊道:“客气啥!你们为村里办事,我少收点运费也是应该的。赶紧上车,早去早回,别耽误了下午装货。”
三人钻进驾驶室,货车缓缓驶离渔村,朝着北京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梁志超拿着林宇抄的废品站地址,反复确认:“第一个去朝阳区的那家‘兴盛废品站’,张老板说那儿轮胎最多,咱先去那儿看看,要是够了,就不用跑别的地方了。”
林宇点点头,手里攥着笔记本,上面记着提前跟废品站老板通电话时问的细节,轮胎的成色、价格,还有能不能帮忙装车等。
中午十二点多,货车终于开进了北京朝阳区。
比起渔村的清净,北京的街道车水马龙,自行车流像潮水般涌过,高楼大厦立在路边,看得林宇和梁志超眼睛都直了。
“这北京就是不一样,咱村那几条路,跟这儿比就是小胡同。”梁志超扒着车窗,忍不住感叹。
按照地址,老陈把车开到了兴盛废品站门口。
废品站占了很大一片空地,里面分门别类堆着废铁、塑料、旧家电,最角落的地方,果然堆着小山似的废旧轮胎,黑黢黢的一片,从轿车胎到货车胎都有。
“王老板!我是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林宇,从青山渔村来的。”林宇快步走到废品站办公室,对着里面正在算账的中年男人喊道。
王老板抬起头,看到林宇,连忙起身:“哦!林兄弟来了!快坐快坐,我还以为你们得下午到呢。”
梁志超跟着走进来,没等坐下就急着问:“王老板,你这儿的轮胎,成色好点的有多少?我们要两百个,最好是轿车胎,弹性好的。”
王老板领着两人走到轮胎堆前,踢了踢身边的一个轮胎:“你们运气好,上周刚收了一批旧胎,都是跑了几万公里的,胎纹还在,就是橡胶有点老化,不过用来缓冲海浪肯定没问题。这样的轿车胎,我这儿有一百八十个,再加上二十个货车胎,正好两百个,你们要不要?”
林宇蹲下来,用手按了按轮胎的橡胶,感觉弹性还不错,又翻过来查看有没有裂纹:“王老板,这轮胎多少钱一个?我们要两百个,你给个实在价。”
王老板摸了摸下巴,想了想说:“轿车胎平时我卖5毛钱一个,货车胎1块钱一个。你们要得多,又是从外地来的,我给你们算便宜点,轿车胎2毛钱一个,货车胎8毛钱一个,你们看怎么样?”
梁志超刚想砍价,林宇拉了拉他的胳膊,笑着对王老板说:“行!就按你说的价!不过王老板,你得帮我们把轮胎装上车,这两百个轮胎,我们俩可搬不动。”
“放心!”王老板拍着胸脯,喊来五六个工人,“都过来搭把手,把轮胎装到那辆蓝色货车上,轻点搬,别把胎皮蹭破了!”
工人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扛着轮胎往车斗跑,有的则在车斗里码放。
先把货车胎垫在下面,再把轿车胎整齐地堆在上面,还用绳子把轮胎捆扎牢固,防止路上晃动。
林宇和梁志超也没闲着,帮着工人递绳子、扶轮胎,汗水很快浸湿了衬衫。
装完轮胎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林宇给王老板结了钱,又递过去几支烟:“王老板,以后我们要是还需要轮胎,还找你,到时候你可得再给我们优惠点。”
王老板笑着应下:“没问题!你们下次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们留着好货。”
三人重新坐上货车,朝着渔村的方向返程。
车斗里的轮胎堆得像座小山,随着货车的颠簸轻轻晃动。
梁志超靠在椅背上,揉着酸痛的胳膊:“总算搞定了!两百个轮胎,够你搭‘八卦阵’了。回去之后,就该联系水泥厂订水泥墩了,那事儿我可就不陪你了。”
林宇望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心里满是踏实:“嗯,梁大哥,陈大哥,这次谢谢你们了,你们放心,不会让你们白跑的!”
一听这话,梁志超当即笑着说道:“林宇啊,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我说实话,要不是你,我们家现在都得喝西北风!自从被车队辞退了之后,我们家的日子,可就全指望给你送货了。”
“嘿嘿,不瞒你说,我自从给你送货,我挣的比以前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