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爽不玩有些懵了,卡萨里纳城镇沦陷了?
不是,我知道你们有可能打不过蛇人,但是崩得也太快了吧。
不等不爽不玩做出反应,前面正面突击的玩家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消息是通过线下传递回来的,有人专门上线后将消息告诉他。
正面突击的玩家袭击了疑似蛇人巢穴的地方,杀了几百条蛇人,并捕获了一条很特别的蛇人,目前正在蛇人的追杀中撤退。
特别的蛇人有多特别吗?
还不知道,他们正在撤退,汇报的人匆匆忙忙的,没说具体。
不爽不玩不由得忧虑起来,他召集营地内所有能够战斗的人,并发放武器,他尽可能的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
月光如水,冰冷地洒在沉寂的营地上。
不爽不玩和所有留守的玩家,以及那些被武装起来的难民青壮,都屏息凝神地紧盯着前方那片黑暗的树林。
远处的火光越来越近,跳跃不定,伴随着愈发清晰密集的枪声,爆炸声,以及……蛇人那特有的,愤怒而尖锐的嘶鸣。
显然,撤退的队伍正在且战且退,身后的追兵攻势极为凶猛。
“准备接应!”
虽然知道蛇人听不见,可是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的不爽不玩,还是压低声音吼道。
墙头上的玩家们立刻将火枪架稳,对准了火光传来的方向。
那几门架在木墙上的小炮也被艰难地调整了角度,炮手手持火把,紧张地等待着命令。
终于,树林边缘猛地冲出一群狼狈不堪的身影,正是外出袭击的玩家主力们。
不爽不玩举起眼睛观察,夜幕之下,突击队的人数似乎少了一些,具体如何,他暂时看不出来,但他们阵型尚且保持完整,正一边向后开火,一边拼命朝着营地不紧不慢的推进。
不爽不玩看到这里,他的心暂时安稳了一些。
“先等等,等他们过来。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突击队靠近营地,进入到一百二十米开外的火圈内了,紧接着,好几打蛇人也从黑暗中钻了出来,继续不死心的追赶着他们。
“自由开火,压制蛇人!”
不爽不玩毫不犹豫地下令。
墙头上的火枪顿时连续响起。
为了防止误伤,木墙上的火枪火力并不是很密集,并且火炮也不开火。
即便如此,额外的枪声响起,还是让蛇人的追逐停滞下来,撤退的玩家主力趁机一口气冲过了最后一段开阔地,略有些狼狈地穿过了营地大门。
“快关门,上门闩!”
不爽不玩大喊。
沉重的大门被奋力关上,随着巨大的门闩重重落下,外面穷追不舍的蛇人终于放弃了。
但是在木墙上的不爽不玩看着蛇人退去的背影,他总觉得这帮子异形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要问不爽不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废话,其他游戏剧情不都这样安排吗?
要是蛇人就这样算了,后面的活动哪还有乐趣可言啊。
玩家回到营地后,原本还算是有点秩序的队形一下子就垮掉了,好多人直接往地上一躺,就什么都不动弹了。
还有人在叫喊着。
“水,快给我水……也弄点吃的来!”
“医疗兵,我血流不止啊!”
现场无比的混乱,这让担任辅助工作的一部分难民青壮年都给吓到了,他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这让一些负责带着他们干活的玩家破口大骂后,他们才战战兢兢的行动。
怪不得他们害怕,只因为现场一片血淋淋的,再加上玩家的反应不太对劲,这才吓到了他们。
不爽不玩没空管这样的小事,因为他看到了有两三个鬼鬼祟祟的玩家正对着自己挥手,其中一人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用麻袋包裹着,外形有点像人类的东西。
不爽不玩顿时知道,这肯定就是情报上所说有点特别的蛇人了。
他便带着这三个玩家往营地最中心的木屋走去,那里最安全。
一进屋,扛着东西的玩家就将肩膀上的东西给丢在地上,里面疑似蛇人的生物发出一声很是娇柔,却分不出男女的叫喊声。
不爽不玩顿时有些诧异。
“这是什么东西?”
“蛇人。”
一个玩家说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老实说,我第一次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我也被吓了一跳……现在让你开开眼。”
那玩家嘿嘿一笑,猛地伸手扯开了粗糙的麻袋。
麻袋滑落,露出里面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生物。
不爽不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瞳孔因惊讶而微微收缩。
这……真的是蛇人?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那扭曲狰狞,布满鳞片的蛇形下半身,而是一双……人类的双腿。
这双腿修长而纤细,皮肤呈现出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上面零星点缀着几片细小的,仿佛珍珠母般泛着微光的白色鳞片,非但不显得恐怖,反而有种异样的脆弱感。
目光向上移动,是不盈一握的腰肢和略显单薄的胸膛,覆盖着同样苍白且带有细微鳞片的皮肤,看不出明显的性别特征。
它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手指纤细,指甲略尖,同样带着些许鳞片。
最令人惊异的是它的脸庞。
一头如同月光织就的银白色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部分面容。
露出的那张脸,线条柔和到了极致,几乎模糊了性别的界限,有一种超越世俗的,近乎精灵般的精致和娇弱。
它的眼睛紧闭着,睫毛很长,同样是雪白的颜色,只有在脸颊的两侧,额角以及脖颈处,才能看到一些稍微密集的,同样是珍珠白色的细碎鳞片,如同天然的面纹。
它似乎因为粗暴的对待而处于半昏迷状态,呼吸微弱,身体微微颤抖着。
这完全颠覆了不爽不玩对蛇人的认知,这玩意更像是一个……得了白化病,并带有部分蛇类特征的人类少年/少女,而不是那种嗜血狂暴的怪物。
“这……这是什么玩意?”
不爽不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诧异。
“你们从哪儿抓到的?”
那个扛它回来的玩家,ID叫“逮虾户”的玩家兴奋地搓着手。
“就在它们那个疑似巢穴的地下洞穴深处,发现我们之后,别的蛇人都在外面疯了一样进攻,就这家伙躲在最里面的一个祭坛后面,还被几个特别壮实的蛇人护卫守着。
很明显这东西对于蛇人来说很重要,于是我们费了好大劲,牺牲了好几个兄弟冲进去,把它从蛇人手里抢出来……在到手之前,我们还以为它是一个人类,是蛇人的祭品呢。
到手后,我们才发现这是一条很奇怪的蛇人,没有蛇的下半身,还特别的漂亮。”
另一个玩家叫做考古学家补充道。
“而且你看,它好像没什么攻击性?我们抓住它的时候,它都没怎么反抗,甚至还特别的平静,跟外面那些疯狗一样的蛇人完全不一样。”
不爽不玩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靠近观察它。
这个疑似蛇人的生物的双手和人类一样,是五根手指结构,指头顶端是指甲,而并非是利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就在这时,似乎是感觉到了不爽不玩的靠近,那生物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它的瞳孔……竟然是如同最纯净的琥珀般的淡金色,竖立的瞳线在昏暗的灯光下清晰可见。
这双眼睛里充满了迷茫,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不属于这个血腥战场的清澈和平静。
接着,那双淡金色的竖瞳缓缓聚焦,并没有像玩家预想中那样流露出恐惧或敌意,反而像初生的幼兽般,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静静地扫过不爽不玩和旁边两名玩家紧张而戒备的脸。
它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不爽不玩身上,似乎在判断他的身份。
被这样一双非人却异常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不爽不玩感到一阵莫名的诡异和不自在,仿佛自己才是被审视的那一个。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实在是太平静了。
被捆绑着,身处敌营,周围全是刚刚与它的同族血腥厮杀过的人类,它却没有丝毫挣扎或害怕的迹象,只是微微偏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这种反常的平静,比任何嘶吼和威胁都更让人心里发毛。
就在不爽不玩忍不住想要开口质问时,它却先开口了。
它的声音出乎意料的轻柔,带着一种奇特的,微微沙哑的韵律,吐出的语言却让不爽不玩和旁边的两名玩家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汗毛倒竖。
它说的,竟然是字正腔圆的汉语!
“你们……”
它轻轻开口,声音如同溪流滑过光洁的卵石。
“……就是母亲所说的,来自异世界的神使吗?”
这句话信息量巨大,且用人类语言说出,带来的冲击力远超任何怪物的咆哮!
“卧槽!?”
“它…它会说话!?还是汉语!”
逮虾户和考古学家几乎同时惊得跳后一步,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脸上写满了见鬼般的震惊。
不爽不玩也是心脏猛地一缩,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你去过米尼西亚?”
那奇异的存在似乎对他们的剧烈反应感到些许不解,淡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但它依旧保持着那令人不安的平静。
“是的……”
它轻声说道。
“我就在避难所内出生。”
“避难所?”
不爽不玩和两名玩家面面相觑,这个词从这样一个生物口中用汉语说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和违和感。
巴格尼亚王国所在的地方,不是叫做希腊大陆吗?
“你说避难所?”
不爽不玩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
“你指的是哪里?希腊大陆?巴格尼亚王国?”
那或许不能再简单地称之为蛇人的奇异而美丽的存在,轻轻点了点头,动作优雅却带着非人的僵硬感。
“母亲是那样称呼那片土地的……最后的,摇摇欲坠的避难所。”
它的声音依旧轻柔,仿佛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而非残酷的现实。
“庇护着大地上的人类避难者。”
古老的遗民?
这个词让不爽不玩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这三言两语中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他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希腊大陆上的那些普通NPC,是避难者?
“等等!”
考古学家忍不住插嘴,他脸上充满了发现惊天秘密的兴奋和困惑。
“你说清楚点,什么避难所和避难者?
你们蛇人干嘛要一个劲的往希腊大陆跑,那鬼地方没有魔法元素,你们进去会削弱,会用不了魔法,为什么还要去?”
那生物淡金色的竖瞳转向考古学家,似乎思考了一下该如何解释。
“我们在试图避难,在即将到来的灾难中留下种族的种子。”
它淡金色的竖瞳扫过三名震惊的玩家,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魔法并非恩赐,而是诅咒,是锚点,是信标。”
它轻柔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在给玩家灌输新的游戏背景设定,让三人精神振奋。
“它将我们这个世界,暴露在祂们的感知之下。”
“祂们是谁?!”
不爽不玩急切地追问,他感觉自己正在触摸到这个游戏世界主线剧情的设定。
那生物却微微摇了摇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丝……近乎怜悯的情绪?
“知晓其名,即是呼唤,理解其形,即为指引。”
它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敬畏。
“总有心智脆弱者,或贪婪者,会试图利用这份知识,妄图换取力量或苟延残喘……而这,只会加速末日降临的进程,因此,我不可言说。”
这种谜语人般的回答让玩家们心痒难耐,却舍不得对这条奇特蛇人动手逼问。
看它这样柔弱又老实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愿意动手……万一不小心打死了怎么办?
“那你说的避难……”
考古学家换了个方向。
“希腊大陆没有魔法,所以能躲开那个……天灾?”
“无魔之地,如同黑暗中的盲点。”
它确认道。
“希腊大陆诸神打造的屏障,可以很大程度的阻挡天灾的到来,所以母亲指引我们前往那里,并非为了征服,而是为了寻求最后的庇护所,为了种族生存。”
“那你们的母亲又是谁?”
逮虾户忍不住问道。
提到母亲,那生物的脸上似乎泛起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混合着崇敬,依赖,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母亲……是纳格萨斯。”
它用一种近乎吟诵的语调说出这个名字。
“纳格萨斯!?”
三名玩家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叫出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
纳格萨斯!?
那个在苏瓦诺活动中出现过,其神像上一条巨大的,半腐烂的,不断滴淌着粘液和瘟疫的恐怖巨蛇形象的存在,居然是母的!?
玩家们面面相觑,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难以置信和强烈的违和感。
并且还是眼前这个精致,平静,甚至带着某种神性生物特征的俘虏的母亲?
“你确定你母亲是纳格萨斯,那玩意是是母的?”
逮虾户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问出了一个有点跑偏但确实很关键的问题。
那生物似乎对目前的这个粗俗的称呼微微蹙了下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母亲是蛇人的孕育者,是指引者,亦是牺牲者。”
它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为了带领我们逃离终末,抵御天灾,母亲承受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改变了形态,融入了我们,也束缚于我们。”
这说法真有意思。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三人脑海中,也让他们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
他们捕获的,似乎远不止是一个特殊的蛇人那么简单。
它更像是一把钥匙,一把可能揭开这个世界真正面纱的钥匙。
营地外,蛇人的嘶鸣声似乎又隐约响起,变得更加焦躁和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