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英这会儿跑路就是个快,但是天还是黑了下来,真的必须要找个人家过宿。她来到一家草屋门口,说道:“今日我跑不到家,想在你家过一宿。能不能行个方便?”女人说道:“你个女匠睡在我家里,可我家男人在家里,恐怕不怎么好。”男人说:“秀英呀,天已经黑了下来,这晚上你叫她个单身女人往哪里走啊?就让她在我家过个宿吧。”
周秀英进了屋里,说道:“谢谢你家让我在你家过宿,我就睡在你家锅门口,明日一早我就走。”男人说:“你叫什么名字?”周秀英说:“我叫周秀英。唉呀,我家女匠叫钮秀英。”周秀英说:“老板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说:“我叫荀启贵。今年三十三岁。”
“唉呀,老板你虽说三十岁开外,但脸上并不像三十岁开外的人,说明你保养得好。”周秀英扭了扭头说,“有好多的男人只晓得吃得好就能寿限长,就是不晓得保养最是重要的了。”
男人说:“你这个嫂子是个智慧的人,说的东西蛮有道理的了。”周秀英摆着手说:“我个养儿妇女的,也就是听了我家男人说的,哪有个什么智慧的了。”
钮秀英热情地说:“反正我认为你懂得的东西不少。周秀英呀,我给你打地铺。”周秀英感激地说:“不要这么麻烦你家了,我还是睡在你家锅门口好。”晚上吃了夜饭后,三个人坐在大桌上闲谈。周秀英打探道:“最近,你家两人够曾发现有部队在这里?”荀启贵警觉地说:“你问国军,还是新四军?”周秀英笑着说:“唉呀,我家男人在部队里,也不知他当的什么兵?我家公公死了,我找他回家料理丧事。”
钮秀英说:“今日吃饭的时候,新四军从这里路过,说上东浒头。”荀启贵说:“你家男人穿的什么军装?”周秀英说:“穿的黑衣裳,我家男人说要为穷人打天下。”荀启贵高兴地说:“这么说,你是新四军家属呀。秀英你给她这个秀英拿条被单。”
女主人说:“周秀英,你就睡在我家锅门口,我家锅门口跟人家不一样,大得很,一个被单给了你,你夜里不会受凉的。”周秀英说:“你家两人睡觉,我没事,再说眼下已经是三春尾的了。你家大恩大德,我周秀英日后不会忘掉的。”
周秀英早上起来,说:“姐姐呀,我梳个头呀。”钮秀英说:“没事,你梳吧,有梳头油。”周秀英对着镜子望,感到头上难看,鬏儿歪了,快要散开来。她拆开来,梳了梳,打了个结;接着把后边头发盘成髻。拿起菩萨面上的筷子放在头顶,将前面头发全梳到上面,弄到后面绕在里面,再系上红头绳跟假子连接起来,继续往髻上绕。梳头油往头顶抹了抹,轻轻地一梳,油光可鉴。首饰一一插了起来,引得男人盯着望了望。周秀英笑嘻嘻地说:“荀大哥,女人为了打扮漂亮些,这梳头要花好大功夫的。”
荀启贵说:“周秀英,你今年多大呢?”周秀英谎报自己三十六岁。荀启贵吃惊地说:“不得了,大姐你生得太嫩气了。我望你外相,顶多二十三四岁吧。”钮秀英说:“女人几个孩子一养,就一天天的变老。你怎保养得这么好的?”周秀英这会儿讲起养颜术,什么丝瓜汁水洗脸啦,豆腐敷脸呀,吃蛇肉也能使皮肤变得嫩糙。
男主人笑哈哈地说:“周秀英呀,昨日晚上你在我家住宿,我家夫妻两个跟了你后边倒是学了不少的东西。”周秀英摆着头说:“大哥大嫂,我周秀英这回在你家过宿,麻烦你家不少。说了些东西仅供你家夫妻两个参考,至于是不是道理,你家尽管验证吧。唉,话说多了,当骗子。今日早上,我周秀英说的东西也不少,别当我骗你家。我欠了你家的不会没得数的,只是眼前我确实到了蹩脚的时候,回报你家还得日后。荀大哥你日后有一步走走的。”
钮秀英说:“你很机灵,但你一个人走路要小心为本。”周秀英说:“谢谢你大嫂的提醒,唉,你们这一带够有坏人?”荀启贵说:“我们这一带没什么坏人,要么西南边的摆宴垛庄上有几个坏家伙,如恶霸李其九。东边三周庄靠我们这里有个孙正荣,这家伙专门吃游食,缺德的事做得不少。”
周秀英饶有兴趣地问道:“孙正荣他长的什么样子?做了哪些坏事?”钮秀英笑着说:“这家伙个子不高,说话还有点结了结的。”荀启贵说:“三周庄人喊他孙八鸽子,也有人喊他孙猴子,唉,他是个猴精,拍马屁的好手,翟保长十分欣赏他,庄上凡有得利的好事都带上他。”周秀英摆着手说:“别看他孙八鸽子眼下神气不得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误了他自家性命,只不过迟早不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