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荀攸从海路前往会稽郡,魏哲身边便只剩下戏志才了。
    这令魏哲顿生人手不足之感。
    (⊙o⊙)…额,好吧,人才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嫌多。
    幸而即便魏哲身边只剩下戏志才一名军师,对付袁术也绰绰有余了。
    不对,准确来说对付袁术都用不着戏志才出手。
    因为随着中路魏军完全渡过淮河,寿春县的袁术简直一日三惊。
    袁术倚仗的海量大军在魏军面前全无作用。
    别看魏哲手下只有两万府兵,而袁术纠集在寿春的袁军则足足有十万之多。
    但魏军依旧选择主动出击,只是这战术却让袁军上下完全看不懂。
    ……
    午后,当涂城外的田野上,杂草丛生,白骨隐现。
    随着一阵微风拂过,不远处千余骑兵好似长蛇一般蜿蜒而至。为首的年轻将领仅着一件筒状身甲保护躯干。看似速度不快,但一转眼间便至一处土坡上,登高眺望。
    不想他还未喘息均匀,便见一个中年将领同样率兵出现在不远处的官道上。
    只一眼,双方便分辨出了对方是友军。
    因为自从魏哲入主邺城之后,魏军的甲胄器械便越发规范。
    旁人想要成批伪装在魏军,可以说完全不可能。
    毕竟那不是一套甲胄和军服颜色的问题,而是整个后勤体系外在体现。
    因此那中年将领只看了一眼,便洒然一笑:“幽州的?”
    虽然中路军的两万府兵基本上都做到了一人双马,但大多数府兵只是将之用来机动,真正作战的时候他们还是会选择最擅长的方式——重甲步战!
    只有那些幽州来的边郡府兵,才会以骑战为主,并且为了尽可能保证肩、肘、腰胯等关节的灵活性,提高骑射的精准度,他们还会放弃一定的防御力。
    比如披膊覆盖上臂但不包裹肘部,下裳长度不过膝都是为了这点。
    外行或许觉得这些细节没什么,但在老卒眼中却满是标志。
    但凡在魏军待得时间久一点的老卒,都能一眼认出哪些是幽州府兵。
    从这个角度来说,中路军算是“骑马步兵”与“精锐骑兵”的混合。
    官道上,只见那年轻将校恭敬抱拳一礼道:
    “上谷营右部司马韩奇,见过将军!”
    至于韩奇为什么确定对方军职比自己高,倒不是因为他比自己年纪大,而是因为那一身鱼鳞甲!
    虽然鱼鳞甲早就诞生了,并且由于这种甲片层层迭压之后防御更强,更加灵活,一直都为历代将领钟爱。
    可这种甲胄成本高昂、工艺复杂,一般只有将军级别才能用上。
    魏哲在辽东打造了一片原始工业基地之后倒是把成本打下来不少。
    饶是如此,魏军中也依旧只有校尉及以上的高级将校才有资格装备。
    甚至就算是魏哲自己,也不过只穿了一身精制鱼鳞甲而已。
    不过整个魏军体系之中,唯独玄甲军例外。
    因为玄甲军中无论将兵,一律都是身着鱼鳞甲,甚至连坐骑都是一身鱼鳞甲。
    啧啧,三千玄甲,人马具装。
    整个天下估计也只有魏国能造得出、养得起了。
    与此同时,经过一番简单的情报交流之后,韩奇也终于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武威校尉毛坤!”
    当听到这个名字时韩奇下意识便肃然起身,眼中满是敬佩。
    没办法,魏军上下几乎没有谁不知道这位毛三郎。
    据传就连魏公都曾经感慨其为“拼命三郎”,特授其为武威校尉!
    这次魏哲定下了以快打慢,渗透击破的战术后,毛坤本不用这么快出马。
    但他就是手痒坐不住,屡次请战之后终于得到了魏哲允许,这才亲领一千府兵冲在第一线,寻机破敌。
    在听完韩奇的禀报之后毛坤没有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让对方自去。
    至于他自己则是坐在原地沉思起来。
    话说这次魏哲的战术,在毛坤看来其实就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倒卷珠帘”。
    正好袁军兵弱将怯的特性,也确实符合倒卷珠帘的使用条件。
    只不过这次的倒卷珠帘并不是以一城一地为战场,而是以整个九江为战场。
    这千里之地,都是他们施展手段的舞台。
    若非如此,魏哲也不会只带五千府兵在后压阵,而把其余一万五千兵全都放了出去,分成十五个千人队各自出击,搅和的九江大乱!
    而这也是袁军上下为什么看不懂的缘故。
    尤其是身处寿春的袁术,在接到各处救援信之后更是一脸不解。
    明明魏哲只两万兵,他的兵力五倍于魏军,为什么各地将校还喊兵力不足?
    甚至从他们的求援信来看,仿佛魏军的兵马已经排山倒海而来,无处不在。
    一时间,袁术甚至差点以为他和魏哲的兵力被搞颠倒了。
    按这个局势,他貌似只有两万兵,有十万大军的应该是魏哲才对!
    只可惜无论袁术如何发怒,下面的战报依旧是一日比一日危急。
    不过袁术看不懂,毛坤却觉得这个战术挺好理解的。
    主打的就是一个快字呗!
    转进快,出击快,破敌快!
    只要抓住了这个核心,那么纵然有瑕疵也无伤大雅!
    想到这里,毛坤豪迈一笑,当即纵身上马。
    “走,去当涂!”
    随着马鞭的一声脆响,便见毛坤率领千余府兵纵马疾驰而去。
    ……
    两个时辰后,当涂城下。
    只见毛坤漠然的摆了摆手,不远处的近五千丁壮便不得不哭着、嚎着、吼叫着朝着当涂城冲去!
    这些人里面有些是被毛坤击破的袁军溃兵,有些是刚刚抓住的俘虏,有些甚至就是周边的豪强丁壮。
    但不论他们原来是什么身份,现在却统一都只是毛坤攻城的炮灰。
    在这方面,毛坤向来比较冷血。
    毕竟他连自家的命都不在乎,就更不会在乎这些敌境百姓了。
    但凡有人试图反抗,后方便立刻会飞来一支弓箭将其牢牢钉在地上。
    随着时间流逝,这些攻城的炮灰很快便伤亡过半。
    但他们的效果却是显著的,依靠他们的数次冲阵,毛坤精准的抓住了战机。
    只见他身先士卒率领三百虎士混在人群之后,而后出其不意,一举先登。
    当毛坤站在城头上后,这场战事基本上就没有悬念了。
    无论是韧性还是战力、亦或是军械、甲胄,魏军都不是袁军能比的。
    随着城头上的魏军越来越多大,城内的袁军甚至自己就主动崩溃了。
    明明城门还没有拿下呢,便有不少袁军二话不说就从另一边城门逃出。
    当一群逃兵出现之后,当涂城的中袁军就不再有什么士气可言。
    毛坤就这样用轻微伤亡在半日之内拿下了当涂城。
    不过那些蚁附攻城的炮灰就惨了,五千俘虏兵最后活下来的不过千余人而已。
    很显然,毛坤所部伤亡轻微的代价,就是别人大量流血。
    对此,毛坤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打扫完战场,清点完俘虏后,毛坤立刻派兵朝身后最近的魏军千人队传信。
    在将当涂城交给他们之后,毛坤便再次率兵消失在萧条的荒野之上。
    ……
    次日,西曲阳。
    只见桥蕤甲胄残破,风尘仆仆的从东门疾驰而入,身后十余亲兵亦是个个带伤。
    他们什么也没说,但什么也不用说了。
    顿时城内所有人都明白前面又吃了一场败仗。
    很快,桥蕤从县寺里看见袁军主将张勋!
    一见张勋,桥蕤就忍不住连连抱怨道:
    “乱了,全他妈乱套了,到处都是魏军,你让我怎么打?”
    “乃公从军半辈子,还从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说罢桥蕤便自顾自的拿起浊酒自己灌起自己来,显然受惊不浅。
    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张勋亦是大惊:
    “你不是在当涂吗,怎么来到此处?当涂守军呢?”
    桥蕤闻言当即将手中的陶罐往案几上重重一方,苦笑道:
    “都没了……不死也降了!”
    说到这里,桥蕤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心有余悸道:
    “那个魏将太凶了!”
    “我亲眼所见,李丰、梁纲、乐就被那人阵斩,剩下的兵马直接溃了,守不住,根本守不住!”
    “我若不是弓马娴熟,现在也得陷在里面!”
    听到桥蕤这番话,张勋顿时面色铁青。
    他知道魏军能征善战,但却没想到竟然这么能打!
    这才多久?
    距离魏军踏入九江还不到半个月,他们都快打到寿春了。
    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魏军岂不是一个月就能解决战事?
    真要是那样,对于他们而言那可就是莫大羞辱了!
    念及此处,张勋当即咬牙瞪向桥蕤:
    “去,即刻给我出城收拢溃兵!”
    “无论还有多少人,都给我带回西曲阳,否则我先斩你!”
    桥蕤面色一黑,当场就想发作。
    可是看着张勋那副六亲不认的模样,他却又泄气了。
    心气全无的他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和张勋较劲的斗志了,反而劝道:
    “这里守不住,咱们还不如收拢兵马先退回寿春!”
    但张勋却眼神坚定的毅然道:
    “撑不住也得硬撑!”
    “咱们背后就是寿春,西曲阳若是失守,魏军便能直捣京城。”
    “西曲阳若撑一日,寿春便少一分危险!”
    桥蕤见他这么一说,顿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