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计划？这个家伙挺坏啊。”罗恩拿着电话挑眉。
“Yeah，他准备在你的电视机里加点料，然后造成轰动效应。”
“简单粗暴，说不定效果不错。“罗恩轻笑。
“很阴险对吧，不过在蓝宝石，他们没有秘密可言。”
“谢谢你，卢卡，帮我送一串花环给蒙娜丽莎。”
“噢！下次来她会感谢你的。”卢卡怪笑。
“免了，我自己都应付不过来。”
“你得试试新花样，老兄。总之蓝宝石这里，我会帮你盯着，你自己小心。”
“改天再请你喝酒。”罗恩挂断电话。
啧，友商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苏尔电视才上市两个月。
当初水空调被山寨，还是半年后的事，三哥们的效率显著提高了啊。
不过老实说，那个Videocon的杜特真是个人才啊。
罗恩怀疑他祖上有鱿鱼血统，师承一脉。
一个哔哔机里塞炸药，一个电视机里加料，手法出奇的相似。
到底是我大印度，就连商战都这么朴实无华。
诶，给你电视机里塞点火药，没想到吧？
什么抢公章、浇死发财树、翻墙偷拍同行产品、给对手差评，太Low了。
印度直接玩炸药，不整点火花闪电，根本对不起三哥的脑洞。
罗恩甚至觉得他们保守了，雇枪手打死同行才符合大印国情。
不过这一招还算有点意思，懂得从风评下手。
如果真被他们得逞，结局先不说怎么样，苏尔电器必然会受到影响。
只可惜计划很完美，过程却漏洞百出。
杜特他们昨晚密谋的内容，今天早上罗恩就一字不漏的听了个干净。
按照卢卡的说法，就是他们会找人改装一批苏尔电视机，然后在商场这些公共区域假扮促销人员进行演示。
那里人流量大，很容易吸引围观群众。时机合适的时候，就引爆有问题电视机。
威力不需要很大，只要烧起来就行。为了配合这出戏，他们甚至还会找来记者现场采访。
想想吧，众目睽睽之下，崭新的苏尔电视机突然爆燃，恰巧还有记者在现场见证一切。
简直完美，光是想想就会让人激动的睡不着觉。
甚至针对这场大戏，他们还做了分工。Videocon负责实施，Onida接上后续的舆论攻击。
娘的，自己的苏尔电器就这么让他们害怕，要联手起来对付？
印度有十亿人口，按照市场规律至少可以容纳四五家巨头折腾。
现在才哪到哪，增量市场下，大家有必要打的你死我活？
罗恩随手拿起桌上的报表，嗯，苏尔电视机十月份卖了八万台，产能依旧不足。
好吧，这火爆程度确实有点惹眼。
14寸黑白电视机的市场规模有多大，罗恩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另外两家的同类产品，销量惨淡。
很多没买到的顾客，宁愿等一等也不愿多掏一倍的钱去当冤大头。
货比货得扔，道理就这么简单。
而且时间拖的越长，对苏尔电器越有利。
现在已经有四条生产线马力全开，第五、第六条正在紧锣密鼓的调试，另外两条18寸线也在布置。
只要小半年时间，苏尔电器的产能还可以再翻一倍。
如此恐怖的扩张能力，确实留给另外两家同行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害怕、恐惧，于是狗急跳墙。
罗恩表示来的正好，索性给这两只出头鸟一个教训。
不管是朴实无华的商战，还是高端的商战，他来者不拒。
拿起听筒，罗恩立即拨通了艾杰的电话。
杜特他们准备在哪个商场搞事，他已经提前知道。
既然如此，就绝不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罗恩没想着搞什么骚操作，舆论战不确定性很高，容易弄巧成拙。
直接把火苗掐灭最省事，优势在我，不慌。
杜特昨晚喝的烂醉，蒙娜丽莎那个小妖精只几句话，就把他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打赏倒是花了不少，结果还没什么实质性进展。
于是醒来第一件事，他就拨打她的号码。等了一会儿，没人接听。
杜特继续拨，越是没人接听，他越是不停的拨。
蒙娜丽莎在干什么？是不是有其他人在？她还属于自己吗？
杜特心烦意乱，有股直接开车去蓝宝石的冲动。
“喂？”一个犹带睡意的声音含混地说。
“蒙娜丽莎，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杜特劈头盖脸的问。
“都怪你，你太厉害了，我昨晚喝醉了。”
“哦，那你得好好休息。”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通话，在这巨大而荒凉的城市，她成了他一吐心事的对象。
她倾听他与妻子的不和、同父母的摩擦，她理解有时他的工作并不顺利，她担心他没能好好吃饭。
“你吃过午饭了吗？”蒙娜丽莎问。
“吃了。”
“吃了什么呀？”
“喝点了牛奶，几片面包。”
“那能叫午饭吗？你也太马虎、太不爱惜自己了。”
“那我过去，你做饭给我吃好不好？”杜特有些心痒难耐。
“今天不行，我身体不舒服。改天吧，改天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俩特别投缘。从没有人像你这样懂我。你今晚会来蓝宝石吗？我等你。”
“来来来，你放心。我下午办完事，就去找你。”杜特翘着嘴回答。
他最近每天都和她通话，每天晚上都去蓝宝石。他看着舞台上的她，感到一种特殊的亲密。
蓝宝石里有这么多人，这城市里有这么多人，唯有她知晓他的秘密，唯有她关心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坐在桌边，桌上摞起要给她的小费。他不时抽一口烟、喝一口酒，此外便目不转睛地看她的表演，看她随着五百卢比一首的乐曲摆动胯部。
他不停递给侍应生五百卢比，她便一直为他跳舞。
他幻想她躺在身边同他絮语的样子，忆起今天下午她说为了不错过他的电话，她慌忙从淋浴间出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上。
哎呀，不行了，还有正事要办，杜特极不情愿的从幻想中回神。
他的萤火虫计划还没落实，这件事必须得找专业人士，杜特才没傻到亲自上阵。
高端的商战，都是躲在幕后运筹帷幄。杜特自诩是聪明人，他只管动脑。
最好Videocon的人也不要出现，这样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要说干这种事，还是黑帮最在行。
不管是安装火药，还是苏尔电器的名头，普通人听到估计就会吓得逃跑。
唯有那些胆大包天的黑帮，才会不在乎什么名人光环。
嗯，最好是达乌德帮，他们是孟买的税务局，敢向任何人收保护费。
略一思忖，杜特就有了人选，他起身出门。
马尔普丹区号称小巴巴羊，印度教徒几乎绝迹，这里完全成为牧民的天下。
杜特身为婆罗门，平常绝不会来这儿。不过今天特殊，他要见某个帮派大人物。
汽车越接近目的地，街景变得越多样化，像从五彩的万花筒里折射出来的图案。
广告牌矗立在通往教堂门火车站的立交桥边上，上面印着“麻醉师拉贾医生”的联系方式。
主干道两旁是专治跌打损伤的小诊所，毗邻诊所而建的是小旅馆，旅馆的隔壁是药店，再往前去的一间门面租给了用煤球烤羊肉串的小摊，与摊子紧邻的是公用电话亭。
沿街小作坊无数，制造并出售各式焊接喷灯、皮带扣、纺织机零部件.千百种虽然琐碎但维持着孟买经济运行的必要物品。
说是主干道，却被两旁不断破墙开店的比哈尔贫民窟挤得只剩下窄窄一条。贫民窟的后巷密布清针寺，平均每个弄堂就有一座。
杜特找到某个广告牌，上书“叩应服务”。他进入店内，来到外间办公室，里面又闷又热。
这地方是杜特的某个朋友介绍他来的，而那个朋友恰好和达乌德帮的财政大臣卡马尔认识。
他手握财政大权，黑帮分子和其家人皆仰赖卡马尔的资助，尤其是在他们被杀或被捕后。
因此通缉令上的头几号人物，也要尊卡马尔一声“大哥”。
眼前的叩应服务是一家负责郊区物流的公司，也是卡马尔的生意当中最正大光明的一项。
公司的介绍上这样写道：叩应服务，你叩我应。
在您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回家以前，只需一通电话，您点的餐会从指定饭店由我们为您送达餐桌。
同样只需一通电话，我们会自维修点将您的电视机送回家中，确保您在餐后看上喜爱的节目。
而您第二天要穿的西装会在干洗熨烫后，由我们送交贵府。
另，叩应服务还提供应急协助。
下面又是一行介绍：债务堆积如山？不用发愁！叩应服务诚意推出，专业受训的讨债人，保证为您速速追回钱款，现接受个人、银行及企业部门预订。
嗯，这就是达乌德帮生意中，最经得住司法考验的业务。
当然公司注册者另有他人，这是为了打掩护，但运营的却是达乌德帮。
很快卡马尔从楼上下来，他有张略显狡诈的脸，穿着考究，英语极为熟练。
他既有本科学历，也有与生俱来的经商天赋，为达乌德帮打理诸多白道生意，同时直接参与黑道的一切活动，在道上声名显赫、人敬三分。
马丹普尔的很多牧民，都曾是替卡马尔端茶倒水的小喽啰。没他的允许，他们不敢坐下。只要他在房间，他们就得一直站着。
杜特第一次见卡马尔，他有点紧张，不知道该行合十礼，还是额手礼。
“是吉里什介绍你来的？”卡马尔单刀直入。
“是，我们是好朋友。”杜特晃了晃脑袋。
“想要送什么货？麻草、枪、黑巧克力，还是人？”
“不不不，只是装几包炸药。”杜特不停的擦汗。
“嗯？”卡马尔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