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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什么安南女?那是太后的义女!你的嫂夫人!

    严嵩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张璁不愧是经历过大礼议之争,风风雨雨闯过来,又敢整顿吏治,专对官员开刀的人物,这一封请帖看似平常,实则手段十分老辣。

    小恩荣宴,本就是不成文的官场规矩,张璁作为内阁首辅,宴请新科士子,并无什么忌讳之处,但平日里他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特意让礼部官员奉上请帖。

    此举不是重视,恰恰是等着看海玥的反应。

    接受的话,张璁会将其完全视作新科榜眼,小宴之中自有法子拿捏,让这初入官场的小辈服服帖帖;

    拒绝的话,张璁则会强调一心会首仗着陛下青睐,特立独行,连当朝首辅都不放在眼中,还有官场上的尊卑之别么?

    简而言之,由于海玥有着两重不同且都十分关键的身份,恰恰就处于两难的境地之中。

    严嵩凝眉之际,状元林大钦、探花李启东、二甲头名的高节、二甲第二名桑乔等人,纷纷朝着海玥的方向看了过来。

    显而易见,他们大多是抵触这种做派的,但又没有勇气直接拒绝,看向这位,无形中以其为主心骨。

    而名列前茅的士子里面,直接拒绝的唯有一人,正是坐在桌边默默吃菜的海瑞。

    相比起旁人放浪形骸的觥筹交错,海瑞始终平静,起初还将注意力放在哥哥身上,他随时准备挡酒,后来发现不需要自己操心,才慢条斯理地吃起菜来。

    “下官只赴朝廷正宴,私相授受非臣子所为,恕难从命。”

    等到当朝首辅的请帖递到面前,海瑞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一句话就让对方带着震惊的神色,灰溜溜地滚了回去。

    海瑞拒绝后,甚至都没有往海玥那边看,因为他有信心,这点也难不住哥哥。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海玥接过了帖子。

    ‘唉……’

    关注的众士子默默叹了口气,林大钦更是十分诧异。

    明威屈服了?

    ‘呵!’

    礼部官员长松一口气,感受着周遭的视线,顿时得意起来。

    张璁执掌礼部已有了数年,麾下自然多有心腹,平日里唯其马首是瞻,结果近来先是有了严嵩的入阁,又多了海玥这个声名鹊起的一心会首,首辅尚且沉稳,下面的人倒是先察觉到了不妙的气息。

    现在拿下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榜眼,也是杀鸡儆猴,让旁人看看,朝堂上依旧是谁说了算……

    可还没等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海玥打开请帖瞧了眼日期,就露出歉然的笑意,递了回来:“请转告张阁老,不巧了,下官去不了!”

    礼部官员猛地怔住,险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海榜眼,你……你这是……”

    即便是那些拒绝赴小恩荣宴的,也不过是婉言推拒,哪有这种看了帖子再不去的?

    海玥道:“确实不巧,爹娘为我定下婚事,宴请之时正好是纳采之日,我就不赴宴了。”

    礼部官员终于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地道:“海榜眼,你可要想清楚后果了……”

    海玥神色平和:“你自去向张阁老禀明就是。”

    “好!好!”

    礼部官员咬牙切齿,捏着请帖,匆匆入了后院,一个滑铲,扑倒在张璁面前:“阁老!海玥欺人太甚呐!先是接过了拜帖,再行拒绝啊!”

    张璁听了过程,也颇为诧异,却未动怒,直接问道:“他以何理由拒绝?”

    礼部官员道:“他居然说要是要订婚纳采,故而不来赴宴,这是要娶公主么?简直不可理喻!”

    “纳采?”

    张璁心头一惊:‘看来是真的了!太后要为那位新收的义女作主,嫁给这位新科榜眼!’

    身为首辅,对于朝堂内外的动向当然要有所了解,近来后宫里发生的变故,已然传入耳中,张璁才知那日殿试,陛下久久未归,到底是因何缘由。

    对于秘密结社,张璁不以为意,在他看来这类贼人正如民间的白莲教一般,属于疥癣之疾,只要新政推行,国富民安,自然就没有了他们生存的土壤,若是一味将精力放到剿灭这些势力上面,反而是本末倒置,逆贼只会越剿越多。

    但内廷的安危确实重要,况且此前公主府已有惊险,现在更生波折,外藩的芳莲郡主接连立功,是真的得到太后青睐了。

    太后收义女,其中颇多讲究。

    如果走正规的仪式,认黎玉英为皇女,其实是对外藩的招抚,绝非太后一言可定,需要走朝堂流程,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正式录入宗人府玉牒,再赐国姓,封公主虚衔。

    但现在蒋太后所为,就是不参与外朝典礼,仅在内宫认亲,由内官监核查女子来历,再由女官负责体检,简略地走了个内廷审核的形式,礼就成了。

    黎玉英,一个政权亡了的外藩郡主,摇身一变为当今太后的义女。

    ‘一个海南子,一个安南女,已然成了气候!’

    张璁默然片刻,拿起请帖:“海榜眼的亲事确实干系重大,不赴宴便不赴宴吧。”

    “啊?”

    礼部官员猛然愣住:“阁老,难不成就任由他如此……”

    小恩荣宴本是展现威仪,拉拢人心,现在海玥为之,可不仅仅是自己不去!

    ‘唉!’

    张璁也有些后悔,已然察觉因严嵩入阁,自己失了些平常心,如今算计他人不成,反遭当众落了面子,偏偏还发作不得,除非他敢于得罪太后……

    那就完全得不偿失了。

    要知道蒋太后历史上对张璁印象很好,在张璁污蔑夏言被贬外放后,还时不时问嘉靖,当年初入京师帮我们娘俩说话的那位张公去了哪里,由此嘉靖想起了张璁的好处,又把他招了回来。

    现在这件事虽然没有发生,但张璁也是万万不敢因小失大的。

    想到海玥这区区新科士子,居然能走妻子路线,苦笑着摆了摆手:“休要多言,由他去吧!”

    “是……”

    礼部官员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事不可为,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有了海玥这个出头之人,本就不愿赴小宴的新科士子,顺理成章地拒绝,再齐齐围了过去。

    海玥好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无任何骄矜之色,依旧聊着琼林宴该说的话题,半点不往张璁那位首辅身上扯。

    可任谁也不敢忽视刚刚的事情,已然唯其马首是瞻。

    严嵩见状,目光微微闪烁,待得宴席散了,回到家中,立刻朝着儿子房中走去。

    相比起张璁的经营日久,刚入内阁的严嵩,消息来源就差太多了,隐约得了些消息,无法完全确定,现在得从儿子这里加以确定。

    严世蕃看到老爷子进来,赶忙举起手里的《易经》:“爹!孩儿在进学备考!”

    严嵩扫了一眼,也没管他刚刚翻到的第一页,直接问:“海明威也要成亲,选了哪家的娘子,你知道么?”

    “明威也要成婚了?好事啊!”

    严世蕃来了兴致:“至于哪家的娘子么,明威倒有一位相好,是与他一起入京的那位安南郡主黎氏,两人经常写信的……”

    严嵩了然:“你见过她么?”

    “没有!”

    严世蕃道:“我记得就那一回公主府的大案,有个丫鬟一早来寻明威,说是那位黎郡主拜托的,结果是宫内的人,想要诓骗他上当!呵!此女终究是个麻烦,换我早就敬而远之,安南都要亡了,还理会一个郡主作甚?”

    严嵩看着自己的儿子,突然笑了起来:“所以你觉得海玥选妻子的眼光不好,甚至不如你?”

    严世蕃以前确实这么认为过,但自从那晚被指着鼻子骂,哪里敢承认,干笑道:“那不能,明威的眼光很好的,孩儿则立功心切,办了蠢事,以后绝对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

    严嵩这么深的城府,一想到那险些过门的儿媳妇,气得巴掌又挥了过去,边打边骂:“人家那是患难与共,更能休戚与共,一个在前朝高中三鼎甲,得入翰林院,一个在内廷被太后相中,不知能为仕途带来多少裨益!再看看你,再看看你!”

    严世蕃熟练地抱头,哎呦哎呦地叫唤,希望把欧阳氏喊进来,阻止暴怒的老父亲,嘴里不断道:“孩儿错了!孩儿错了!”

    严嵩很快恢复冷静,主动停下手,沉声道:“宫中有消息,黎氏被太后收为了义女,老夫此前不敢确定,现在看来是无疑了。永淳公主都不能时刻入宫,她却可以,这是何等际遇?张罗峰那等霸道之人,都不敢对这门婚事说半个不字,生怕传入太后耳中,惹得她不喜!”

    严世蕃听得目瞪口呆:“安南女飞黄腾达了?”

    “什么安南女?那是你的嫂夫人!”

    严嵩再看了一眼儿子手里的经卷,冷哼一声:“你是海明威最好的朋友,在婚事上好好尽心,只会在家死读书,又有何用!

    严世蕃:“……”

    让我备考下次科举的是你!让我出去攀交情的也是你!

    到底要怎样?

    能不能给个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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