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今日很热闹,正门客人络绎不绝,本该无人出没的侧门倒是被敲响了。
小厮很快去了沈令仪的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后便见沈令仪借口离开去了侧门。
“令仪!”
沈令仪看着面前狼狈不堪面色惨白的熟人吓了一跳,险些没有认出来。
“秦淮?”
秦淮是她在老家认识多年的朋友,是老家的县令之子秦衙内,他怎么会来这儿?
“令仪,快扶我进去帮我找个医士吧,快要疼死我了!”
沈令仪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嫌弃,当初在老家的时候他是当地身份最尊贵的公子。
可是来了勋贵扎堆的京城,秦淮一个衙内的身份简直是金子堆里的一个石子,和小侯爷简直没个比。
容貌比不上,家世比不上,处处都比不上。
沈令仪让人将秦淮扶了进去安排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偏房,找了医士之后得知他的命根子被废了,当即便要将人赶出去,嫌晦气。
但身边跟着她多年的婢女提醒道:“小姐,这秦衙内对您一直心有爱慕,如今借着祈福大典还追到京城来,您何不好好利用这份情谊?”
沈令仪拧眉,“如何利用?”
婢女初璐道:“若不是因为乔家女,奴婢妹妹初柒也不会死,小姐也不会遭此羞辱。少爷说小姐的遭遇是因为老爷子的缘故,但奴婢以为,是璟王在为乔家女出气,这都是乔家女的错。”
沈令仪脸色阴沉,“若不是因为她,我何至于丢了那么大的人?今日哥哥的生辰宴,那些官家小姐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但我都听见她们私下里是怎么嘲笑我的!”
初璐颔首:“小姐回京手上没有可用的人,何不好好利用秦衙内帮小姐报仇?”
沈令仪看向她,沉默许久忽而笑了,“初璐,还是你最得我心。”
“小姐客气了,奴婢从小跟在小姐身边,自然要为小姐尽心尽力。”
“去看看秦淮吧。”
尚书府书房内
“乔聪善虽然是我乔家人,但他未免太蠢烂泥扶不上墙。”
乔霁白恭敬道:“大哥稚气未脱,但如此安排也是大伯父在他能力范围内安排的最好的路。”
乔尚书道:“既然是乔家人,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的任其无所事事。倒是你,最近在天枢营如何?"
“一切安好。虽然有些不懂,但因为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举荐,天枢营的人待我并不排挤。”
乔尚书微微颔首,“天枢营是个好地方,守卫皇家安危,一些事上还会与御使司有来往。你能入天枢营,也算是我们乔家出了一个有出息的后辈。”
乔霁白端起茶盏:“是大伯父教导才有我今日之日,身为乔家人能为乔家贡献自己的力量,是我的福气。”
乔尚书笑了笑:“祈福大典是由天枢营保控,你如今身处天枢营又第一次参与祈福大典护卫之事,务必要谨慎小心不得怠慢。”
“舒营将安排我带领一队将士随行护卫妃嫔,虽然刚入天枢营不久,但舒营将很器重我,我一定不会给乔家丢人。”
哪里是舒营将,是皇帝暗中有意提拔。
提拔出一个乔家二房与主家没什么感情的乔家人,让外人都以为皇帝依旧器重乔家礼重乔家。
捧杀之道,但奈何多年来乔如是从来都不会越界。
所谓的捧杀,也只是让更多人的更敬重乔如是。
午膳,乔尚书留了乔霁白一起,正巧乔挽颜和金氏也是一起回来的。
饭桌上,金氏夹了一块炙羊肉放到乔挽颜的碗中,又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乔霁白的碗中。
“霁白也有一段时间没来家里吃饭了,听说最近去了天枢营?”
乔霁白笑着道:“是,最近事务繁忙不得空来伯父伯母这里吃饭,让伯母挂念了。”
“有空常来家里吃饭,这人多热闹吃起饭来也有趣的很。上次你来的时候我记得你多夹了几块鱼肉,想来你爱吃。”
金氏一边说一边换了私筷。
乔霁白语气谦和,“是,大伯母。”
金氏又道:“颜颜,你外祖父今日早上派人送来的书信,说是今年他生辰咱们不必回邕州了,他去北县处理海贸的事,得小半年才能回来呢。”
乔挽颜微微点头,“知道了娘亲。只是我提前很久准备好的礼物只能等外祖父什么时候回来再去看他了。”
金氏笑着道:“你想着外祖父,你外祖父也想着你。信中说他给你准备了很多礼物,不过要晚几天才能到京城。”
乔霁白安静的吃着饭听着她们母女娴熟温暖的话语,是他未曾感受过的。
金氏偏过头忽然道,“颜颜的外祖父这次一并送了一块上好的玉佩,是他老爷子从静安得来的一块观音佩。想着男戴观音女戴佛,你大伯父平日里不好这个,等到了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乔霁白立即放下碗筷,“多谢大伯母。”
金氏笑着点点头,垂下眼帘继续吃着饭。
乔尚书看着她眼眶有些酸涩的样子,也没说话。
这日,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是璟王前往镇阳关的日子。
京城如今人流如潮水一般,是以出行之日并没有大张旗鼓。
乔挽颜是提前一日知晓今日鹤砚礼要离京前往镇阳关的,是墨萧提前一晚去了尚书府告知的。
当然,是鹤砚礼默许的。
城门口,鹤砚礼到的时候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那儿。
虽然没有挂着乔家的灯笼,但他认得。
马夫看见他了,回身对着马车内说了些什么,便见车门被打开,一个带着帷帽得女子缓缓下了车。
清风吹起她的帷帽云纱与衣裙,鹤砚礼心跳漏了半拍。
驭马缓缓前行,鹤砚礼在经过她的时候停下,“来送本王?”
他语气平淡没什么温度,像是在与不熟悉的人问无关紧要的话。
乔挽颜浅浅应了一声,“不是。”
虽然隔着面纱,但她看见了鹤砚礼刚刚还漫不经心的脸沉了下来明显不高兴了。
“不是来送王爷,还会来做什么呢?”
鹤砚礼脸色微变移开视线看向前方,“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送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