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个各怀鬼胎、都觉得自己能利用对方并最终成为赢家的死对头,因为刘盈的外部压力,暂时达成了脆弱无比的一致。
倭国开始紧急调动所有能用的战船和水军,试图在海上构筑一条防线。
而对马岛上,汉军却显得异常平静和从容。
刘盈丝毫没有急着登陆进攻的意思。
他深知,登陆战的前提是掌握制海权,倭寇必然会在海上拼死一搏。
大汉天子下令全军休整,补充粮草,检修战舰,训练水手,将对马岛经营成一个坚固的前进基地。
这一日,刘盈正在视察港口,陈平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低声道:“陛下,臣已遵照您的意思,通过重金收买和一些‘特殊渠道’,让几个贪财的倭国公卿开始在他们内部散播流言了。”
刘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转头看向这位以智计和“缺德”闻名的丞相,调侃道:“哦?又是什么诛心之论?丞相,朕似乎越来越发现,为何先帝当年那么喜欢用您了。”
“有些时候,您这缺德揍性,那真是不弱于蒯通啊!”
陈平毫不在意皇帝的调侃,反而嘿嘿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自得:“陛下过奖。臣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
“流言无非是说…村野治保与天皇的联合是假,实则是想借汉军之手削弱甚至除掉天皇最后的力量,以便他真正独霸倭国;反之亦然,说天皇答应联合,也是想等村野治保与陛下您两败俱伤后,他好坐收渔翁之利,重登大宝…再加上之前那份‘求援信’的旧账,够他们互相猜忌好一阵子了。”
刘盈满意地点点头:“善。让他们先自己乱起来吧。海战要打,但这仗,从一开始就不只是在海上。”
海风猎猎,吹动着汉军的旗帜。
对马岛上,汉军养精蓄锐;倭国本土,暂时的联盟下暗流涌动,猜忌的种子已被陈平悄然种下。
一场决定性的海上大战尚未爆发,但无形的刀光剑影,早已在阴谋与谎言中交织闪烁。
——
对马岛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横亘在海峡之间。
汉军旌旗招展,舰船云集,每日操练呐喊声震天动地,摆出一副随时要挥师东进,直扑倭国本土的架势。
尤其是针对萨摩地区的模拟登陆演练,进行得尤为频繁和逼真。
这强大的压力,迫使村野治保与前任天皇那本就脆弱的联盟不得不维持着表面上的合作。
然而,猜忌的毒蔓早已在陈平“钞能力”的浇灌下,悄然滋生,缠绕在双方的心头。
村野治保紧急致信天皇:“汉军锋芒直指萨摩!此乃我之根本,亦是阻挡汉军登陆之要冲!请速派援军,你我兵合一处,共御强敌于海上!”
若在平时,天皇绝不会轻易将兵力投入村野治保的地盘,但刘盈的威胁近在眼前,他不得不做出回应,开始调集军队。
就在此时,平安京(京都)的宫廷内外,各种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其源头隐秘难查,却句句诛心:
“听说了吗?村野大人请援是假,想吞并天皇陛下最后的精锐是真!”
“可不是吗!萨摩是他的地盘,让我们的士兵去顶在前面当炮灰,消耗汉军,他好保存实力!”
“到时候仗打完了,我们的兵也打光了,他还不是想怎么拿捏陛下就怎么拿捏?”
“还有粮草呢!他村野治保会好心供应我们大军吃喝?肯定又要陛下大出血!”
这些流言精准地戳中了天皇,及其麾下公卿贵族们最敏感的神经。
于是,当村野治保再次催促援军,并理所当然地要求天皇方面提供部分粮草以“共体时艰”时,天皇的回复变得迟疑而充满算计,开始讨价还价,甚至反过来要求村野治保先支付一笔“开拔费”和担保后续粮草供应。
村野治保接到回信,气得几乎吐血,砸碎了心爱的茶具。
“蠢货!都是蠢货!汉军大军压境,还在算计这些蝇头小利!刘盈若是登陆,你我皆成阶下之囚!”
双方的书信往来充满了外交辞令下的相互推诿和暗中指责,援军的出发变得一拖再拖,即便有小股部队到来,其指挥权、驻扎地、粮草供应等问题也引发了无数扯皮,所谓的“联军”尚未面对汉军,内部已是矛盾重重,效率低下。
然而,陈平的毒计并未止步于挑拨两位巨头。
他的触角,悄然伸向了村野治保军中一支特殊的力量——从寒冷的北方虾夷地(北海道)掠夺征召而来的虾夷人士兵。
这些战士勇猛彪悍,但并非自愿为倭人作战,心中埋藏着被征服、背井离乡的仇恨。
陈平派出的细作,包括一些被汉军俘获后经过“教育”的虾夷人,利用各种机会,用虾夷语或他们能听懂的方式,悄然传播着另一种声音:
“兄弟们,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敌人!汉军为什么来?是因为村野治保这些倭人屠杀了大汉的沿海百姓!我们虾夷人,和汉人无冤无仇!”
“我们不是倭国人!我们的家园被他们侵占,我们的同胞被他们奴役!现在他们又要我们为他们的战争送死!”
“大汉的皇帝是仁慈的,他连投降的倭寇都给予活路。如果我们能摆脱倭人,说不定大汉皇帝会帮助我们回到虾夷,过回我们自己的生活!”
这些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虾夷士兵的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虾夷人表面依旧沉默,听从命令,但眼神中却多了些别样的东西。
战斗的意志在悄然消退,对回家的渴望在暗中滋长。
许多人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为什么要为侵略自己家园的仇人卖命?
如果能回家,谁愿意在这异乡的海岛上当炮灰?
就在倭国“联军”内部被流言和猜忌搅得一团糟,虾夷士兵军心浮动之际,对马岛汉军大营内,一场最高级别的军议正在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