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很早就想要体验一下四周暗藏五百刀斧手,一个酒杯摔下,直接冲出将目标剁成肉糜。尽管还有其他很多种方法传达信号,但这就是宋言心中一个小小的一般人无法理解的恶趣味。
虽然他摔碎的是酒碗,但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当酒碗摔碎,宋言脸上甚至浮现出些微得意,等待着雷毅和洛天阳率领黑甲士从外面汹涌而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外面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脸上的得意有点维持不住了,也不知是不是喝酒太多导致有些醉了,一张脸都是红红的。
酒碗摔碎的声音倒是将乌古论极烈吓了一跳,瞪大一双有点醉意朦胧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宋言:“哦,我的好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醉了吗?”
“哈哈哈哈,你的酒量真的是太差了,我们女真的勇士就不会如此狼狈。”
乌古论极烈端起面前酒碗一饮而尽,他甚至还得意的冲着宋言展示了一滴不剩的碗底,这才抬起袖子擦拭胡子上的酒渍。
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太过瘾,拿起酒坛子咕嘟咕嘟的又是一顿狂灌。
那豪饮的模样,便是宋言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酒量果非一般人能比,虽说酒水度数不高,可毕竟是个糟老头子,而且已经灌下去两坛,可现在虽面色潮红却没有醉倒的意思。
更诡异的是,明明酒水里面加了一些特别的佐料,可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这家伙有晕倒,昏睡,肚子疼的迹象,莫非这坛子酒漏掉了?
宋言心头有些古怪,他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杂念压下,又拿起一个酒碗,似是不小心,手一抖,酒碗再次摔碎在地面。
乌古论极烈便呵呵的笑了起来,孱弱的中原人。
陶瓷这种东西,在部落里还是相当昂贵的,他便有些心疼。
不过相比较心疼,乌古论极烈对马车上剩下的货物更感兴趣,之前摄于大极烈汗的残暴,他不敢有太多念头,可现在似是受到酒精刺激,心里的一些想法也变的旺盛起来:“我的好兄弟,能告诉哥哥我大极烈汗这次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吗,居然能让你们如此慎重?”
他觉得宋言已经醉了,这种状态下应会透露出一点内容。
宋言咧开嘴巴笑了,最初的得意演变成尴尬又演变成恼羞成怒,他已经懒得继续等下去了,一手提起酒坛子,身子便晃晃悠悠的冲着乌古论极烈走去。这个愚蠢的老东西,居然自称哥哥……他宋言的哥哥已经死了两个,而且一个比一个惨。
乌古论极烈心中一喜,然后便感觉脑袋有点疼,甚至有种想吐的冲动。
这批酒似是比之前的更烈。
当然,天寒地冻的,他们就好这一口。
用力摇了摇脑袋,将这种奇怪的感觉压下,便在此时宋言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这种姿态让乌古论极烈有些不喜。
他还是更喜欢之前送亲使那卑躬屈膝,甚至恨不得跪下来舔自己靴子的模样。不过看在宋哲多送一车美酒的面子上,他愿意给对方一点宽容。但对方如果继续这般不知礼的话,他不介意让这个愚蠢的少年明白,这里究竟是谁的地盘。
“宋哲,你过了。”沙哑着声音,乌古论极烈冷声说道。
宋言咧嘴一笑:“你刚刚说是我哥哥?”
乌古论极烈一愣,似是不明白这有什么问题,中原人关系好的话不就喜欢称兄道弟吗?
宋言面上笑意更浓:“你可知,做我的哥哥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
脸上笑意忽然隐去,一双眸子冷冽无比,右手不知何时已然高高抬起,下一瞬抓着酒坛子呼的一声冲着乌古论极烈的脑袋砸了下去。
根本来不及躲开。
啪!
清脆的声响,瞬间在乌古论极烈的脑袋上爆开。
陶罐的残片,里面剩下的酒水,混合着血水在乌古论极烈的脑袋上滚落。
“宋哲,你敢……”
乌古论极烈瞬间暴怒,巴掌用力拍在桌子上,虽苍老却依旧雄壮的身子猛然站起,身上湿漉漉的有些狼狈,但那副怒目而视的模样仍旧是相当吓人。
一只满是老茧的右手,冲着宋言的脖子就伸了过来。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暴虐的杀意在乌古论极烈的心头涌动,他已经不在乎什么送亲使的身份,更不在意那一车酒的情分。
这个愚蠢的中原人看来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忘记了女真的强大。
忘记了平阳府尸横遍野。
他会用死亡的恐惧,让这个少年记起曾经的噩梦,让他认清楚,中原人在女真面前,不过只是一群摇尾乞怜的狗。
甚至……只是可以用以果腹的两脚羊!
可就在那巴掌即将要触碰到宋言脖子的时候,乌古论极烈却是忽然感觉胸腔内一阵心悸,脑袋一懵,身子好似瞬间失去掌控,刚站起来便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阵阵闷疼,在头骨中盘桓,腹部剧烈的翻滚着,带起阵阵干呕的声音。
确认了,是头孢配酒。
面部潮红,头痛,心悸,呕吐,就是头孢配酒的症状。
这只是轻度,若是不能及时接受治疗的话,很快就会呼吸困难,胸痛,血压急剧降低,休克,乃至死亡。
直至这一刻,乌古论极烈终于反应过来,他瞪着宋言满脸不可思议:“你,你在酒里下了毒?”
这怎么可能?
这些懦弱的中原人,怎会有这种胆子?
乌古论极烈这样想着,却是忘了,在中原不仅仅只有钱耀祖这种废物,也有窦贤,梁有德这样死战不退的将军,更有死守边关,拼尽一兵一卒的勇士。
那些人的命,就用你们的血偿还吧。
一把匕首顺着袖口滑落,落入掌心,然后噗嗤一声捅进了乌古论极烈的胸口。虽然可以等着这老头毒发身亡,但那又怎比得上亲自动手来的畅快?
“宋哲……”
剧痛让乌古论极烈一张脸都扭曲在一起,裂开的嘴巴里满是血丝。
宋言不为所动,猛地抽出匕首,又是一刀,扎进乌古论极烈的肩膀。
一刀。
两刀。
三刀……
宋言也不知究竟捅了多少下,只知道喷溅出来的鲜血,已经将面前的桌案染成猩红,便是他身上纯白的长袍,也如同绽放了无数鲜艳的梅花。
“宋哲……我要杀了你!”
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咆哮,乌古论极烈的身子重重倒在地上,再无半点声息,胸口肩头到处都是破洞。
死了。
宋言撇了撇嘴巴,完全不慌。
你要杀宋哲,跟我宋言有什么关系?
……
部落外。
皎洁的月光下,两千黑甲士列出整齐的队伍,于寒风中静静等待着。
雷毅的眉头紧皱,说好的摔杯为号的,为何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莫不是将军在里面喝过头了?
那接下来怎么搞?
“你们在等什么?”花怜月有些好奇。
寒风吹过,虽然宗师对于外界的寒热不是特别在意,依旧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就像是本能中的习惯。
她还是更喜欢待在宋言身边的,虽说现在宋言和她之间没什么感情,更像是一场交易,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应该也是唯一的男人,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是以她更希望能和宋言相处的更加融洽,更像是正常的夫妻。
俗话说日久生情,时间长了,总是会有些不一样的。
“等将军的信号。”雷毅吐了口气说道。
“什么信号?”
“摔杯为号。”
花怜月一拍脑袋,她看了看雷毅,又看了看远处的王帐,你们都是笨蛋吗?
难道他们就没想过,王帐距离帐篷外面这么远?中间还有不少满族人,要么鼾声震天,要么痛苦闷哼……除非是极高明的武者,否则怎么可能听到那丁点的动静?
花怜月重重吐了口气:
“他摔了……”
“摔了三次,其中一个还是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