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时间溜走得很快,也不知消息是怎么流传出去的,但闻潮生如今成为了单于氏族的囚徒这件事已经顺着风声吹往了外界各处。
氏族禁地的飞鸾峰下,在澄澈的绿湖旁,拓跋仲仰头灌下了酒,他与朱白玉、阿水在这里堆了一个火堆,烤着肉,喝着酒。
因为阿水不会下棋,所以只有朱白玉陪拓跋仲对弈。
朱白玉已经厌倦了这个娱乐方式。
甚至因为输了太多次,如今朱白玉已经想不到要怎么赢对方了,每次输完棋后,他都觉得自己头昏脑胀,人生暗淡无光,久而久之,他现在下棋全都心不在焉,时不时假装盯着棋盘认真思考,实际在想一会儿吃什么。
见朱白玉又开始「冥思苦想」,拓跋仲心思却放在了闻潮生的事情上,他感慨道:
“天机楼那群阴险狡诈之徒,果然想要利用闻先生来刺激三大氏族之间的矛盾。”
阿水蹙眉道:
“接下来又要如何?”
拓跋仲先前告诉过她,让她静待时机,看看天机楼他们到底要玩什么幺蛾子,如今天机楼已经出招,阿水心急闻潮生的安危,这些天她一直没在小瀛洲内见到闻潮生与闻潮生留下的线索,料想是闻潮生如今状况糟糕,已经没有办法进入小瀛洲中。
拓跋仲瞥了阿水一眼,安抚道:
“水姑娘,莫急,莫急。”
“贺兰氏族那头传来了消息,说单于氏族正在集结兵力,他们的计划已经开始,用不了多久,单于氏族就会带着人马前往蓝河公国,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届时,我们负责与单于氏族的人争锋相对,正面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水姑娘、朱白兄以及青玄道长便可与族中另外一支突袭小队前往营救闻先生。”
“咱们两头夹击,双面开花。”
阿水闻言,眼神微微一亮,微微点头。
“好!”
…
几日后,单于氏族,沙湖禁地。
龚未才拿着一卷战报来到了闻潮生的面前,啪的一声将这份战报扔在了闻潮生的腿旁。
闻潮生瞟了一眼那战报,甚至懒得捡起来看。
从龚未才那又惊又怒的神情中,他已经预见了战报上记录的大致内容。
“十二天,还好,我运气不错。”
闻潮生笑了笑。
龚未才给他的时限是十五日,但其实这个时间闻潮生并不在意,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是超过了十五日,也并不影响什么。
单于氏族不敢动他,龚未才也不敢动他。
只要李连秋没发话,这里就没人敢动他。
龚未才咬着牙,脸上的肉不住地抽搐着,这种微表情恰恰是他内心丰富情绪的写照。
“你来的时候,就知道拓跋氏族与贺兰氏族之间有了勾结?”
这里四下无人,闻潮生拨开了壶盖,抿了一口先前从龚未才手里讨要来的烈酒,那时候,龚未才告诫过他,以他目前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喝酒,闻潮生却跟龚未才讲,他以前也不喜欢喝酒,更不会染上喝酒这么浪费钱的坏习惯,但不幸的是,在一座年年飘雪的小镇里,有个坏女人教会了他喝酒。
“龚大人,「勾结」这个词语你用的不好。”
“人家这是正经合作,天机楼逼得这么紧,大家都想要条活路,这不过在趋利避害,有什么问题么?”
龚未才看着闻潮生面容上那淡淡的笑容,他袖下的手指不断用力,搓捏的指节发白。
不知为何,他真的很想打死闻潮生。
但是他不能。
“先前你说你要与我交易,你帮我解决三大氏族的问题,我帮你从天机楼的针对下活下来,对吧?”
闻潮生耸耸肩。
“这是先前的交易筹码,但现在不是了。”
龚未才眼神渐渐锋利,里面已经带着杀气。
“听你这意思,是要坐地起价了?”
闻潮生细细品味着唇齿之间的酒气,不舍地啧啧嘴。
“并非坐地起价。”
“龚大人,这世间的事情都是在不断变化的,无论是谁也不可能完全算尽,所谓天地人和,无非一个「时机」,早先我要与你做交易的时候,你若是对我信任,选择在那个时候与我合作,以你在天机楼中的地位,能够和单于氏族的首领好好沟通,今日单于氏族的惨败便可以避免……但是你没有。”
“如今我虽然不知单于氏族在哪里遭受了惨败,不过从你的表情来看,他们的损失一定极为惨重。”
“而如今惨败的单于氏族面对拓跋氏族与贺兰氏族的合力围攻,自保都成问题,你让我一个阶下囚随便施点小手段就能挽回大局……龚大人,你觉得可能吗?”
龚未才缓缓踱步,来到了闻潮生的面前蹲下,近距离凝视着他,声音冷漠:
“所以,你是在说你已经失去了交易的价值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