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听后并未反驳，先后给崔灿勋上了香，还冲着他的遗像作了一揖。
果然，当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生死相隔的人的时候，没有谁能不感到惆怅。
肖志刚和郭九霄的怒火，也渐渐熄灭，转而低沉不语。
姜昊又道：“秦思洋和赵家，是大家的敌人。你们都是想杀秦思洋心切，所以才有些焦急，互相理解下吧。崔部长已经死了，形势危急，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后院起火。”
郭九霄道：“肖部长，抱歉，刚刚是我有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抱歉，我也是。”
见两人消释了嫌隙，姜昊又按住了桌上的报告：“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让秦思洋就这么为所欲为。肖部长，你知道这个消息后，应该也先思考了下对策吧？”
肖志刚道：“姜会长说的不错，的确不能放任秦思洋胡来。我想的是，既然秦思洋要发放食物，那我们不妨就从食物之中做文章。”
“这可有些困难啊……”姜昊一边思索一边道：“从卡夫的手里买粮，经由赵家运输，然后在乔纳森的区域发粮。整个线路，全都是秦思洋的铁杆盟友，连根针都插不进去。你怎么在粮食上下手？”
肖志刚继续道：“食物这种东西，不像道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食物有好坏，有优劣，有新鲜的，也有变质的。”
“肖部长不妨再详细说说？”
“整片第14州，囊括了几百个区，他也盯不过来。我们管不了秦思洋的粮，但是不妨碍鱼目混珠。”
肖志刚说完，姜昊和郭九霄都开始皱眉思考。
“好像，有可行性。”
“不妨试一试？”
……
这几天，秦思洋忙得脚不离地，就连睡觉都在钻头舱里睡。
虽然卡夫、赵四方还有乔纳森都是自己的坚定伙伴，但摊子铺的太大，处理起来麻烦诸多。
不仅要帮忙处理他们内部提出的问题和困难，也要帮着在他们之间进行协调处理。
另外最令秦思洋头疼的是，有许多细枝末节必须要他来拿主意。
比如，赵氏商会是去第12区的各个区域收食物然后分散运往第14州，还是让卡夫收好食物直接去第12州的州政府调取统一运往第14州。前者效率高，但是风险大。后者更为安全，但也更花费时间。
在运输的路上，是调用序列能力较强的赵氏商会人员，还是调用普通的赵氏商会人员。前者可靠但是开销大，后者不稳定但是节约成本。
在第14州，是运来的所有食物直接发放，还是在各个区域建设仓库存储。前者无需管理储藏，但是要频繁运送食物。后者有更多的持续支出，却拥有更好的可控性。
诸如此类的问题，等等等等，都需要秦思洋这个总司令来拍板。
其实归根结底，许多问题都算不得问题。因为这些问题之中的百分之八十，都可以用钱来解决。而且，解决这些问题所需要的钱财都不算多，对于秦思洋来说是不痛不痒的毛毛雨。
秦思洋很早就分析确定，免费发放食物的钱财消耗最大头，就是在购买食物上。所以他拿出联合矿业的分红的百分之七十以上，用于采购第12区的食物。
可是他没想到，真正实施起来，却并非如此。
七七八八的小问题加起来，就成了个大问题。一阵阵毛毛雨一齐落下，那就是滂沱大雨。
这边开销多一点，那边开销多一点，累计起来便成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秦思洋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不缺钱的赵龙飞，却总是在哭穷说钱不够。胡蝉这个泽世教圣子，发放食物也只能在有限的小范围之内。
钱是有限的，问题是无穷的。
所以他只能在问题堆积如山的桌案前，反复对各个问题的花钱的解决方案进行平衡取舍，试图将钱花在刀刃上。
“将钱花在刀刃上”，这句话秦思洋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了。
现在他恨不得一枚银币掰成两半来花。
上次这么节省用钱，应该还是利用从三个抢劫犯身上得到的那一枚银币，来回涮王德发的时候。
一开始他计划免费发粮三个月，后来发现，能维持半个月都有些捉襟见肘。
更何况，他还没有开始招兵买马。总不能为了造势，就不管以后的发展。
“前世看小说的时候，那些个主角随便提个影响全国的方略，就能顺利推行畅通无阻。怎么到我这，比小傅的脑子还要堵？”
秦思洋的眉心，有一个字若隐若现——难。
当家难，做人难，当个好家、做个好人，难上加难。
秦思洋一个人顶不住，只得又将乔纳森和卡夫两个异域长者拉到一起，在电话中开小会。
正好吕博鸣也刚从地方调查回来，一起参会。
“两位州长大人，虽然这件事还没有开始，我就有要虎头蛇尾的预感了。抱歉。”
在他们面前，秦思洋卸下了强硬的伪装，吐露出内心的无奈。
“秦先生，您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好了，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卡夫说得对，免费发放食物，还是在第14州这种偏狭地区，已经能够彰显你的品格了。”
“哎，现在的问题，是钱不够。”
乔纳森道：“钱不够，那就少发一些区域吧。”
“不行。”卡夫拒绝了乔纳森的提议：“秦先生提出的申请报告，已经流出，要在第14州发放食物的事情人尽皆知，怎么可能忽然修改？”
“如果不能减少区域，那就只能降低食物质量了。”
秦思洋摇头：“我不可能把劣质食物给别人。”
乔纳森道：“我不是说用劣质食物，而是说用最廉价的食物。比如说，黑薯。”
秦思洋皱眉：“黑薯？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种非常难吃的食物，吃下去和吃土没有区别。”卡夫解释道，“据说有人宁愿饿死，都不愿意吃这个食物，所以第12州也就不怎么种植了……”
“哦，好吧，那估计也不行。”
这时，卡夫的电话那头传来了吕博鸣的声音。
“卡夫州长，关于黑薯的事，我能说两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