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呼失温到饮马河一带,是整个漠北水草长势最肥的地方。
正值八月,清澈的河水,碧绿的草地,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天边,美不胜收。
“驾!”
大丫一身戎装,骑在战马之上,在草原之上狂奔,经过朱瞻基的指点和几个月的练习,大丫练了一身好骑术。
“大姐,你慢点,等等我!”
朱瞻基骑着马在后面追着。
“迂!”
大丫勒住缰绳停了下来,招呼道:“渴了,拿点奶茶喝!”
朱瞻基像个小跟班,立马将挂在马上的水囊抛了过去。
“大姐,接着!”
大丫伸手稳稳的接住,拔掉塞子,直接仰头灌了起来。
“漠北真好,比宫里好多了!”
大丫又把水囊抛了回去,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感慨道:“天大地大,任意驰骋,人生本该如此,或许这就是父皇所说的幸福,按照自己的心愿活一生!”
“大姐,你说啥呢?”
“没啥,走走吧!”
二人一起骑着马在草地上慢行,朱瞻基都习惯了这种生活,大丫却很放松,很开心,这是在宫里没有的感觉。
“瞻基,我要留在漠北,不回去了,你会不会不高兴?”
朱瞻基一愣,随即说道:“说什么呢,大姐,我巴不得你能留下来和我一起玩,和我一起共事……大姐,其实我心里可佩服你了,你懂的东西真多!”
大丫回头笑道:“学着点吧!”
“好嘞,大姐!”
“驾!”
二人开始赛马,驰骋草原,一路来到饮马河!
远远望去,前方出现了一群人,一群牧民,男女老少都有,足有上百人,正坐在草地上,不知在干什么。
普济禅师盘腿而坐,面向所有牧民,手中挂着佛珠,念念有词,身后还跟着身穿僧袍的大师。
“慎勿杀害,及造恶缘,拜祭鬼神,求诸魍魉,尔所杀害,乃至拜祭,无纤毫之力利益亡人,但结罪缘!”
普济禅师吟诵着佛经,神情镇定,双手合十道:“地藏王菩萨说,不要杀生,也不要制造恶缘,拜祭鬼神等行为不仅无法利益亡者,还会结下罪缘!”
牧民似懂非懂的听着,有个年轻的牧民问道:“禅师,如果犯了会如何?”
普济禅师面露悲悯之情,说道:““杀生之罪,能令众生堕于阿鼻地狱,承受苦难,阿弥陀佛!”
牧民听后,神色立马变得慌张起来,学着禅师的样子,双手合十,跪在地上,立马问道:“禅师,我曾犯下罪过,该如何补救,我不想下地狱啊!”
普济禅师悠悠说道:“杀心不除,尘不可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牧民解下腰间的小刀,双手捧着,缓缓放在地上,叩首道:“禅师,我愿放下屠刀,消除心中戾气,一心向佛,请大师收我为弟子,皈依佛门,从此追随大师修行!”
普济禅师抚摸着他的头顶,说道:“只要一心向佛,放牧也是修行,日后当心存善念,莫要在行杀戮之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多谢禅师!”
牧民再次叩首,十分虔诚!
一旁的朱瞻基咧嘴问道:“大姐,你说那个牧民已经悟了,那普济和尚为何不收下他为徒,他们从大明千里迢迢来到漠北,不就是为了传法,壮大佛门吗!”
大丫双手抱于胸前,却反问道:“你觉得我爹会让他们壮大吗?”
“要是都皈依佛门了,谁来放牧?”
“天天礼佛诵经,也不生产,吃什么喝什么?”
“长此下去,你们燕藩就成寺庙了!”
朱瞻基恍然大悟,点头道:“我明白了!”
皇帝让这些大师们来漠北,可不是广收门徒的,普济禅师当然明白这层意思。
可以让他们信佛,但绝不能让他们当和尚。
二人看了一会儿,普济禅师讲完佛经后缓缓起身,吩咐其他僧人几句,很快,几个僧人搬来几个麻袋,打开后里面全是粟米。
“贫僧言而有信,答应大家的事情,不会忘记,请各位施主排队领取!”
随后,僧人们拿起木瓢,将带来的粟米分发给在场的牧民。
佛法想在一个塞外之地传播是何等的困难,普济禅师想出了一个主意,凡是前来听经的牧民,都可以领到一份粟米。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迅速吸引了很多牧民前来学习佛法。
一个牧民恭敬的接过粟米,虔诚道:“多谢禅师!”
普济禅师双手合十,沉声道:“贫僧不过是替佛主行善,当不起这声道谢!”
牧民问道:“禅师,佛主为何人?”
普济禅师继续说道:“贫僧心中的佛主是永兴皇帝陛下,这些粟米是佛主布施给你们的,愿你们能放下杀戮之心,与人为善!”
牧民们听后,深信不疑,原来禅师们口中的佛是大明的永兴皇帝,怪不得打不过,他可是佛主啊。
朱瞻基嘴角不断的抽搐,想笑却又不敢笑,憋的难受。
大丫瞥他一眼,冷声问道:“好笑吗?”
“不好笑,大姐!”
朱瞻基深吸一口气,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可心里还是想笑。
大丫牵着马,转身走了,朱瞻基立马跟了上去,问道:“大姐,我觉得这事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劲?”
“大姐,你想啊,粟米是发下去了,可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来听佛经的,八成都是来混粟米的,我要是这些牧民,我也来混一份口粮,吃喝不愁了!”
大丫顿时笑了,悠悠说道:“这个问题,我早就问过普济禅师了,禅师说,哪怕只有一人是来真心听经的,受佛法感化放下屠刀,消除戾气,那这粟米就没白发……”
“而且,时间一长,即使无心听经,多少也会被佛法熏陶,无形之中,也会有所改变!”
大丫神情严肃,继续说道:“漠北的牧民也是人,吃饱了,就少了些因生计而产生的杀戮和争斗,于大明于漠北都是好事,更何况漠北还要疏通北海各流域,还要依靠他们充为劳役干活……”
“明年朝廷就要出兵收复西南半岛了,会出动大量的兵力,这个关键时刻万不能分心,稳着点走路,才不会跌倒!”
这些粟米本就是稳定漠北牧民的手段,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给他们而已。
二人骑马走在回去的路上,朱瞻基突然说道:“大姐,我求你件事行吗?”
“什么事?”
“你能不能别在给我爷爷说北海那边的事了,我爷爷都快魔怔了,整天就琢磨着怎么去杀金发碧眼的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