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啦!”
衣襟破裂,露出一道浅浅血痕。
余休飘然落地,瞳孔骤缩。
有人埋伏。
而且,对方竟能瞒过他的感知,直到出手前一瞬才被他察觉。
“谁?”
他低喝,周身暗影斗气涌动,在体表形成一层朦胧黑甲。
巷子深处,一道青衣身影缓缓走出。
月光洒下,映出来人面容。
普通,陌生,看不出年纪。
唯有那双眼睛,平静如古井,深不见底。
“杀你的人。”
杨承开口,声音平淡。
他手中握着一柄木剑,儿时佩剑。
余休盯着那柄木剑,又看向杨承,忽然笑了:“就凭你?”
他感知中,对方气息不过六境初期,与自己相差甚远。
且用木剑对敌,简直是笑话。
“试试便知。”
杨承踏步,木剑直刺。
很普通的一剑,无光华,无剑气,甚至连破空声都微弱。
余休却脸色微变。
这一剑,看似普通,却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剑尖所指,正是他斗气运转的节点所在。
“巧合?”
他心中惊疑,却不敢怠慢,身形一晃,化作三道残影,分袭杨承上中下三路。
暗影秘术,三分身。
三道残影皆气息真实,难辨真假。且每一道残影手中,都握着一柄漆黑短矛,矛尖幽光流转,
显然淬了剧毒。
杨承神色不变,木剑轨迹依旧,只是手腕微转,剑尖划过一道微妙弧线。
“叮叮叮!”
三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只见三道残影手中的短矛,竟被木剑同时点中矛尖。
力道不大,却恰到好处地打断了矛势的连贯,让余休后续的变招,胎死腹中。
“什么?”
余休真身暴退,眼中已满是骇然。
一次是巧合,两次还是?
对方用一柄木剑,轻松破了他苦修三十年的暗影矛法,这绝不是巧合。
“你究竟是谁?”
余休低吼,周身斗气狂涌,在身后凝聚出一尊三丈高的暗影骑士虚影。
骑士文明秘术,斗魂降临。
虚影握矛,对着杨承一矛刺出。
这一矛,汇聚了余休最强力量,矛出如龙,撕裂空气,带着凄厉尖啸。
小巷两侧墙壁,被矛风扫过,竟出现道道裂纹。
杨承始终平静。
抬剑,格挡。
“铛!”
木剑与斗气长矛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余休瞳孔骤缩。
他看到了。
木剑与长矛接触的刹那,剑身表面,浮现出一层极淡的幽光。
那幽光中,有冰寒,有炽热,有生机,有死寂……
种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完美交融。
“这是什么?”
余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力量。
而更让他恐惧的是,对方从始至终,都只用了六境初期的修为,与他对战。
这意味着,对方是在压制实力。
“你在拿我练剑?”
余休嘶声,眼中闪过疯狂。
“答对了。”
杨承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平淡。
“你的斗气运转,矛法变化,暗影秘术,都有点意思。”
他手中木剑,忽然一变。
剑势从原本的中正平和,转为凌厉诡谲,如毒蛇吐信,如暗影潜伏。
赫然是余休方才施展的暗影矛法。
不,比余休的更加精妙,更加狠辣。
“怎么可能!”
余休心神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方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还改良了?
“不对,不只是学会……”
余休猛地意识到什么。
对方剑势中,除了暗影矛法的精髓,还融入了其他东西。
一种更本源恐怖的“意”。
那是杀戮的意,毁灭的意,万物归寂的意。
“你你到底是谁?”
余休尖叫,疯狂催动斗气,试图挣脱。
但晚了。
木剑如影随形,穿透重重矛影,点在他眉心。
“嗤。”
轻响。
余休身体一僵,眼中神光迅速暗淡。
眉心处,一点幽光扩散,瞬间蔓延全身。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刻,身体化作无数血肉崩散,又被杨承掌心黑洞吞噬。
一位祖级六境死士,就此陨落。
小巷恢复寂静。
杨承收起木剑,望向百花剑盟方向。
“无缺公子……”
他轻声自语,“游戏,才刚刚开始。”
身形一晃,消失于夜色。
翌日,清晨。
百花剑盟,别院。
无缺公子坐在厅中,脸色阴沉。
“余休还没回来?”
“是,昨夜出门后,便再无消息。”
林青低头禀报,声音发颤。
无缺公子握紧拳头,指节发白。
余休是他麾下最得力的死士,六境修为,精通暗杀,从未失手。
可昨夜去杀一个普通小子,掳一个年轻女子,竟一去不回?
“查。”
无缺公子咬牙。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林青连忙退下。
无缺公子独自坐在厅中,眼中寒光闪烁。
“陈杨……洪玄……”
“是你们做的?”
“不,洪玄没这个胆子,那陈杨更不可能。”
“难道还有第三方?”
他思绪纷乱,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而就在这时。
“公子,有信。”
一名护卫匆匆而入,递上一枚血色玉简。
无缺公子接过,神念探入。
玉简中,只有一行字:“明夜子时,城外乱葬岗,了结因果。”
落款:杨秀。
“杨秀?”
无缺公子皱眉。
他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对方能悄无声息将玉简送入剑阁,送到他面前,这份手段,绝不简单。
“了结因果。”
无缺公子眼神渐冷,“不管你是谁,敢惹我,都要死。”
他收起玉简,望向窗外。
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霾。
百花剑盟深处,有一座独立小院。
院中满是白色梨花,花开如雪,香气清冷。
一座三层小楼矗立花海中央,飞檐斗拱,雕栏玉砌,与剑盟其他建筑的粗犷风格截然不同。
这里是百花剑盟副盟主,无缺公子之父,白无瑕的居所。
白无瑕原名“白铁道”。
后面他自己,把名字改成“白无瑕”。
此刻,三楼书房。
白无瑕坐在紫檀木书案后。
他看起来四十许,面容与无缺公子有七分相似,但眉眼更加冷峻,气质更沉凝。
一袭月白长袍,长发披肩,若非眼角那几道细纹,几乎看不出是位执掌一方大权数十年的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