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璃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我和师尊也是刚到此地不久，”她的目光在三人的满身狼狈上停留片刻，“看来师姐你们经历了不少。”
柳栖云敏锐地察觉到叶霜璃和慕清寒之间流动的古怪气氛，但她察觉到叶霜璃的逃避，轻抚怀中空空的绒毛，主动转移话题，将他们三人进入秘境后的经历简明扼要说明。
“我们从古墓中逃出后，就到这里了。”柳栖云看向叶霜璃，“师妹，这是什么地方？”
叶霜璃眸光微闪，还未开口，慕清寒已冷然道：“无垠之地。”
“无垠之地？”林可点皱眉，“传说中只有上古秘境中才会出现的迷阵？”
慕清寒颔首：“无日无夜，无始无终。”
“我与阿璃是在一处石洞中探索时被传送至此的，估摸着时间，也已走了有一两天了。”
林可点倒吸一口凉气：“那我们岂不是……”
“被困在此处了？”如风接上她的话。
柳栖云环顾四周无边无际的草原：“不论如何，继续寻出路吧。”
六人结伴而行，草原却似永无尽头，林可点的罗盘也是失灵乱转，他们只得漫无目的地前行。
空空从柳栖云怀中跳下，时而窜前探路，时而回到她脚边。
不知走了多久，远处出现一道山谷入口，两侧山壁如刀削斧劈。
“有古怪。”慕清寒止步，压低声音，“这草原平坦如砥，怎会突兀出现山谷？”
“既然无路可走，不妨一探。”柳栖云已迈步向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踏入山谷的瞬间，前方雾气渐浓，原本清晰的山谷路径开始变得模糊。
柳栖云回头望去，来时的路已被白雾吞噬，仿佛有生命般向他们蔓延。
“跟紧。”
雾气越来越浓，柳栖云能隐约听见几人的脚步，却甚至看不清走在身前的空空。
心下惶惶时，头顶突然射出一道天光，直指某个方向。
柳栖云循光望去，隐约可见雾中有一道模糊的影子。
“那边有东西！”她喊道，却无人回应。
“师妹？如风？慕掌门？”柳栖云环顾四周，浓雾中已不见他人踪影，空空也不知去向。
而头顶上的那道光，仍在指引着那个神秘的方向。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柳栖云凝出灵力聚在手心，朝天光指引的方向谨慎走去。
雾气在她身前分开，又在身后合拢。
走了约莫百步，雾气散去，眼前涌来一道刺目的白光。
柳栖云下意识抬手遮眼。
白光中，她似乎看到林可点他们的身影在远处闪现，又很快被光芒吞噬。
耳边响起无数声音的混杂——风声、水声、爆破声，有人在奔跑，有人在惊呼。
还有……还有人在不断摇晃她的身体，在她耳旁急切询问。
“师姐？师姐！你没事吧？”
白光散去，柳栖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荧光灯让她一时无法适应。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让她一阵恍惚——
熟悉的走道，闪着光冒着黑烟的分析仪器，被灭火器干粉覆盖的高压灭菌锅，一地的破碎狼藉，以及室内忙忙碌碌灭火收拾残局的各色人员……
这是她穿书前的实验室！
“师姐！师姐！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实验室的小师妹紧张地扶着她，“你感觉怎么样？我们听到火警报警就赶过来了，看到你倒在走廊昏迷不醒，可能是被爆炸气流轰出来的……”
“师兄已经把火灭了，你有伤到哪里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柳栖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修长的手指上不再有因修炼而留下的茧子，她穿着熟悉的白色实验服，胸前别着工作证。
柳栖云
博士
京市药品品质评价中心重点实验室首席研究员
她恍惚中觉得身侧小师妹的声音在逐渐远去，与林可点唤她师姐的声音重合。
她又回来了？
她没死？
所谓穿书，莫非只是她的一场幻梦？
“我……没事。”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只是有点头晕。”
“师姐，一会儿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小师妹扶她起身，去隔壁实验室坐下，又递来一杯水，“你已经没日没夜研究这个古茶树有效成分好几天了，导说这个项目不急，你没必要这么拼命。”
“高压灭菌锅好好的怎么会爆炸呢？”
“幸好你没事，要不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左右现在那个实验室一时半会估计也用不了了，实验也不好进行，师姐你也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古茶树？
柳栖云猛地抬头，看向这个实验室的实验台。
在一个特制的玻璃器皿中，静静地躺着一株巴掌大的茶树苗。
与她从古墓中得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她踉跄着扑到实验台前，隔着玻璃观察那株茶树苗。
“这……这是从哪里来的？”柳栖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师姐你不记得了？”小师妹疑惑地看着她，“这是上个月从昆仑山古墓中出土的……”
“上头说这古茶树在《周天药藏经》里有记载，研究意义重大，所以导才把这个项目交给你的。”
《周天药藏经》！
柳栖云脑中轰然作响。
她恍惚着点开一旁的电脑屏幕，一份加密文件自动弹出。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她的研究笔记：
「基于《周天药藏经》古籍挖掘的古茶树有效成分及其药理作用考察研究」
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图表，都是她近来的实验记录。
柳栖云跌坐在椅子上。
她究竟是谁？是穿越进小说世界的现代研究员，还是书中人物柳栖云做了一场关于未来的大梦？
柳栖云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屏幕上只剩下雪花般的噪点，眼前的实验室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耳边又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师姐！师姐！你在哪里？”
是林可点的声音！柳栖云挣扎着想要回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实验室的灯光开始闪烁，茶树标本在玻璃器皿中剧烈震动，发出刺耳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