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李原要送自己两石盐。
曹磊的眼睛就是一亮,他连忙是起身抱拳感谢。
两石盐,便是二百四十斤。
这对于只有千把人的南石城来说,足以吃上月余的时间了。
在李原这里喝了一顿好酒。
曹磊与李原众人,互相已经是称兄道弟了。
吃过了午饭。
曹磊又与李原谈成了几笔交易。
既然伪装成了走私商队,这生意自然也是要做的。
并州义军逃难而来,各种物资都很匮乏。
南石城又从商队这里买了一些农具与种子。
毕竟他们要开荒播种冬麦,有铁制工具可大大提高效率。
曹磊与李原还在闲聊。
便听得外面马蹄声响。
原来是有快马从北方而来,送来了中石城父兄的消息。
曹磊接过信件打开一看,立刻笑着对李原说道。
“家父听闻有商队到了南石城,心中高兴。”
“想邀请李兄弟带商队到中石城一叙。”
“不知李兄意下如何?”
李原也是面带笑容。
那位义军首领曹烈想见自己,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这次化装到北岸四城,目的就是为了摸清这支义军的底细。
虽然从曹磊的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但能亲自见到义军的首领曹烈,自然是最好的。
另外,李原对曹磊口中的曹家四虎,以及那位勇冠三军的大姐曹鸾,聪慧过人的幼弟曹仟都很感兴趣。
于是李原便点头对曹磊说道。
“既然曹老将军想见在下。”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曹磊马上是毛遂自荐。
“那咱们就事不宜迟。”
“我亲自带队,护送李兄弟的商队赶往中石城。”
一刻钟之后。
李原的商队出了南石城的北门,便又上路了。
在商队的前面,南石城的义军首领曹磊,带着三十几名骑兵在前面负责开路。
长长的骡马车驾向着中石城的方向赶去。
此时,距离南石城三十里之外。
在草原中的一块台地上,耸立着一座规模不小的城塞。
这便是北岸四城中,规模最大的中石城。
此城墙高三丈,城墙周长三里有余,城基都是青石加固。
在草原上也算是一座难得的坚城了。
这中石城经历了半年前的赤水河之战,城垣看起来有些残破。
此时一些民夫正在修缮损坏的墙垛与大门。
城头之上,一队队包着头巾的并州义军正在往来巡逻。
城外的田间,更是有上千的农夫正在抢种冬麦,一切安排的都是井然有序。
在中石城的南门城楼上。
此时,正站着一位面有风霜的中年武将。
他身穿粗布麻衣,外披一件厚重的铁札甲。
眉宇之间略有忧愁之色。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这支并州义军的首领,曹烈。
望着城内外那些衣衫褴褛的人丁,中年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外人也许不知道此时的并州义军已经在生死边缘。
并州义军占据北岸四城已有月余。
虽从城中的府库中,搜寻到了些许的粮食补给,但也就只够维持半个月。
一旦城中存粮吃尽,等待这支并州义军的将是覆没的后果。
现在摆在眼前的只有几条路。
其一,便是继续据守这北岸四城,以此为根基等到明年冬麦收获。
但要想办法在弄来几个月粮食越冬才行。
其二吗,便是彻底背离大梁,投效北蛮。
并州义军占据的北岸四城,可是这北川道的门户。
如果北蛮人有意南下,这个桥头堡的位置,对他们非常关键。
曹家如果投效北蛮诸部,他们必然欢迎。
然而想及此处,曹烈又摇了摇头。
曹家现在虽为大梁乱军,但自家祖上毕竟也是戍卫北疆的将领。
如果自己投靠北蛮,带着蛮人去劫掠大梁同族,曹烈自觉死后无颜见自家先祖。
这其三吗,便是自家幼子曹仟,想出的一个方案。
那就是私下去勾连北川道诸将。
以并州军戍守赤水河北岸为条件,换取他们的粮草支持。
说白了就是当北川道抵御北蛮的雇佣军。
曹烈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曹仟的这个想法有些幼稚。
北川道诸将,即便是胆子再大,估计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勾连一支朝廷乱军。
不过,曹烈在心中隐隐的有一丝期待。
若是真的如同幼子曹仟所设想,并州义军充当北川道赤水河北岸的屏藩。
倒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不过这谈何容易啊。
正思索间,曹烈的身旁是人影一晃,走过来了一名身材瘦弱的青年。
往脸上看,此人年龄不大,也就是刚及弱冠。
青年的五官秀气自然,满脸的书卷之气。
他非是旁人,正是并州义军的智囊,曹烈的幼子曹仟。
中年武将转头看向了青年,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慈爱。
“仟儿,外面风大,你身体孱弱,还是赶紧回屋休息吧。”
“若是染了风寒,便不好了。”
那年轻人只是轻咳了一声,走到了父亲身旁说道。
“父亲,无妨。”
“我来这里是要等人的。”
曹烈一挑眉毛。
“等人?你要等何人?”
“莫非是曹磊送信说的那支商队吗?”
中年男人负手摇头说道。
“不过是一支寻常商队而已。”
“让你几位兄长去接待便可。”
那秀气的青年望着城外说道。
“父亲,这支商队,恐怕事关我并州义军的生死。”
“别人来接待,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听曹仟这么说,中年人神色诧异。
“仟儿,你是说这支商队大有来头不成?”
青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磊哥的信中,说这支商队来自青原李家。”
“那又如何?”
“等一下,仟儿,你是说......这支商队很可能是那个人的?”
曹仟微微点头。
“青原李家还能有谁。”
“只可能是青原伯。”
“如果是那个人亲至的话。”
“那我并州义军,大可和他谈笔大生意。”
闻听此言,曹烈是面色变幻,等了一阵说道。
“原来如此。”
“你把几位兄弟从各城都调了回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
曹仟望着城外眼神闪动,喃喃自语道。
“猛虎上门,不知是福是祸。”
“咱们总要做一手防备。”
“若是谈的好,咱们并州义军,便有了一条活路。”
“若是事情有变,咱们也得有所提防才行。”
曹烈没有说话。
以他的经验,大梁勋贵很少能舍身犯险。
对于那位伯爷敢亲自来北岸四城这种事,他现在还是将信将疑。
也许仅仅只是自家儿子的臆想而已。
这时,听曹仟继续说道。
“父亲曾与北宁侯交往莫逆。”
“听闻老侯爷对此人颇为看中。”
“父亲不信我的眼光,总归是要信老侯爷的吧。”
提起了赵明远,曹烈是眼神暗淡。
曹家祖上,曾是前朝御守北疆的将领。
北宁侯当年,为了请教家祖北疆边防之事,曾在曹家住上过一阵。
所以曹烈与赵明远也就成了莫逆之交。
但眼下,曹家遭此大难,成了大梁的叛军。
自己与那位心系北疆的老友,也断了联系。
不知北宁侯眼下如何了。
会不会对自己大失所望。
曹烈心中思绪翻涌,不自觉的又长叹了一声。
正在这时,身旁的幼子曹仟却是喊了句。
“父亲你看!”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