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缓缓降落在羊城机场,刚一下飞机,王思雨就热情地向同行的伙伴们发出邀请:“大家都来我家坐坐吧,好不容易来趟羊城,怎么也得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然而一行人乘兴而来,却没有见到东道主,也就是王思雨她爸,袁景灿的小舅王历群。
时光进入 2003年末,此时的市场竞争已然陷入白热化的状态,早就不是那个只要站对风口就能起飞的黄金年代了。
王历群经营的电子厂,如今的状况就着实有些窘迫。
首先是订单大幅度下滑,同行却越来越多。
其次,王历群的电子厂生产所需的电子元件极度依赖进口,国际市场上稍微一个的波动就能使得成本一路飙升。
再加上大量同质化严重的工厂扎堆聚集,人力成本也被哄抬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还有一点,当初电子厂财源滚滚的时候,王历群把一大家子都接到了羊城;现如今,即便公司资金再紧张,一家人的人吃马嚼里却避免不了。
当初效益红火的时候,王历群被眼前的繁荣冲昏了头脑,没有及时引进先进的管理理念,优化生产线以提升产品质量,进而打造出属于自己的独特优势与不可替代性,反而盲目地扩张版图,加大投资建生产线。最终导致资金链紧张,陷入了越没钱越难赚钱的恶性循环。
真是当初有多风光无限,现在就有多焦头烂额。
王历群觉得面子和里子实在难以兼顾,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把王思语悄悄叫到办公室,掏出一千块钱,让她拿着这钱带大伙出去吃顿好的。
其他人还有些不明就里,袁景灿却早已心知肚明。不过对成年人最大的尊重就是维护他的体面。人艰不拆!
于是,他乐呵呵地招呼着大家:“走,咱去十三行逛逛,顺便尝尝那儿的美食!”
一路上,袁景灿还时不时给徐韬使个眼色,徐韬心领神会;两人默契地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开支。
夜幕悄然降临,袁景灿带着大家来到一间酒店,笑着说:“小舅生意太忙了,我们就别去打扰他了。”说罢,他便向前台要了三间套房。
众人虽有些疑惑,但想着是袁景灿出的钱,便也没再多问,各自回房洗漱去了。
洗完澡,袁景灿慵懒地靠在套房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看着电视节目。
突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袁景灿起身打开门,只见尤喻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她似乎刚刚洗完澡,几缕还未吹干的发丝贴在脸颊边。
她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什么心思。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袁景灿柔声问道。
尤喻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骗我来粤省的时候,答应过我一个条件,还记得不?”
袁景灿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骗啊!这不是大家一起出来玩嘛。”
“哼!”尤喻皱起小巧玲珑的鼻子佯装生气,“我不管,我本来是不想来的,是你非要我来,这不是骗是什么!”
袁景灿一脸无奈地继续解释:“明明是思语缠着你要来的好不好,再说了,你自己不也心心念念想看梅姑的演唱会嘛。”
这么直男的发言把尤喻气得脸颊绯红,她狠狠地跺了袁景灿一脚,随后转身作势要走。
袁景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呲着牙一把拉住尤喻:“好好好,我是答应过你,算我错了行不?”
尤喻这才回过头,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11月 15日,五个人感受完中英街上“Made in China”的独特魅力后,一起来到了红馆体育场。
11月 6日至 11月 15日,短短十天之内,梅艳芳接连举办了八场演唱会。而今天这场,就是真正的最后告别演出。
与此同时,邓少君带着南佳莉走进一家三星级小宾馆。
此前经过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南佳莉已经确定这是个年少多金的富二代,看着手上上邓少君刚给买的普拉达包包,南佳莉知道只要能钓上这条“大鱼”,后半辈子就能衣食无忧了。
邓少君也确定了南佳莉确实是某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助理,年薪超 50万,心中暗喜:这趟算是没白折腾。
至于她和总经理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二三事,这重要吗?这不重要!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邓少君一咬牙,狠狠心给南佳莉买下了这个普拉达,还有一套香奈儿最新的秋款套裙,并且软磨硬泡,一力要求她今天穿上。
你懂我的图谋不轨,我懂你的欲拒还迎。
刚关上门,房间里的气氛便瞬间炽热起来,两人迫不及待地相拥热吻。
云收雨歇,邓少君惬意地靠在床头,一只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南佳莉光滑的脊背,脑海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恋爱攻略”。
则南佳莉一脸慵懒地依靠在他怀里。
突然,一阵敲门声传来。两人对视一眼,等了片刻,邓少君压低声音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女声:“酒店服务。”
邓少君不耐烦地回道:“我们不需要。”
“那我们也要做一个登记回访的,请您打开门签个字。”门外的声音不依不饶。
邓少君没多想,嘟嘟囔囔地披上浴袍,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一道黑影裹挟着巨大的力量扑面而来,他只觉胸口一阵剧痛,随后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进房间里,重重地摔在地上。
南佳莉吓得花容失色,只来得及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便手忙脚乱地拉起被子遮住外泄的春光。
四个男人鱼贯而入,为首的那个二十出头,模样看起来单纯无害,可眼神却透着阴鸷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南佳莉瞥见这男人,顿时像受惊的鹌鹑般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你什么人?”邓少君躺在地上,捂着胸口问道。
领头男人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睡了我的女人,还问我是什么人?”
终日打雁却被雁啄,邓少君脑门瞬间见了汗,只能结结巴巴地辩解:“不……不是……大哥,我是真不知道啊,这女人有男人还出来相亲,这不是害人吗?”
领头男人冷冷地注视着他:“你不该跟我解释的!”
说罢,好整以暇地坐在小沙发上,掏出一把小刀慢悠悠地剃着指甲:“说吧?你们两个奸夫**想怎么解决这事。”
南佳莉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声音颤抖地说道:“阿……阿森,是他先勾引我的!”
阿森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你这个荡妇,一会儿再说你,先讲讲你这个奸夫,留下点什么吧?”
邓少君眼珠飞快地转着,急中生智道:“大……大哥……我有钱,要不我赔点钱?你说,你要多少?”
阿森剃指甲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哦?你能给多少钱?”
伸出一根手指,邓少君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一万?”
阿森握刀的手猛地一紧,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在玩我?”
“不不不,”邓少君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十万!十万,大哥,求求你放了我吧!”
阿森挥挥手,随行的人从一个包里掏出一沓钱。阿森接过钱掂量了一下,随后猛地砸在邓少君面前:“我缺你三瓜俩枣?”
邓少君看着面前粗略估计至少有 20万的厚厚一沓钱,顿时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他虽然平日里行事有些莽撞,可毕竟从小见多识广,此刻立马顿悟自己中圈套了!
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阿森已经从后腰掏出一根棒球棍,在手里轻轻敲打着:“在我们老家,偷人是要浸猪笼的,不过现在是文明社会,我收点利息就行了,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邓少君看着阿森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肝胆俱裂,双腿一软,竟然……尿了!
演唱会现场,舞台上的梅艳芳头戴洁白婚纱,手握着话筒说道:“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世事难料,请在拍拖的女生们,珍惜眼前人,把握幸福。”
说完,《夕阳之歌》的前奏响起,这将是她的绝唱。
“曾遇上几多风雨翻编织我交错梦幻
曾遇你真心的臂弯伴我走过患难
奔波中心灰意淡路上纷扰波折再一弯”
歌声婉转,如泣如诉,身着婚纱的梅艳芳缓缓走上阶梯。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站在如天堂入口般的舞台上,潇洒回身冲着所有人一挥手,中气十足地大声喊道:“拜拜!”
台下的观众们大多并不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可一股莫名的哀伤却霎时间在舞台下蔓延开来,许多人都忍不住潸然泪下。
淡然和尤喻早已红了眼眶,王思语更是躲进袁景灿怀里泣不成声。
看着梅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光影里,袁景灿搂着王思雨,缓缓闭上眼睛。
一个时代,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