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里,除了附近村民送年礼,还有外邦人来送牛羊肉,满满一大车,冻得硬硬的,上头盖着虎皮,狐狸皮毛。
朔将东西送去了金玉客栈,另附一个小匣子,东西给到了管客栈的阿诞手上,交代完,就走了。
东西几个人挑着上了山,璃月坐月子,好些事不方便,东西便送去了楚珩钰手中,楚珩钰见到说外邦人送东家的年礼,接过匣子,先出门看了看,不装车之后,分散挑担上来,更显得来人大方。
且不说肉,就那皮毛就显大方。继而打开了匣子看了看,这一看面色就不大好,送给女人的贵重首饰,摆放虽有些凌乱,可从发簪到耳环,到戒指,镯子,看似随意,可成色都是上等的,且是用一块好玉打磨而成,用了心的。
心里不爽快,璃月真是好本事,人家外邦人怎么知晓她在此地,还赶着过年来送年礼,他都没准备年礼,一个外人倒是准备上了。
生气着想去找璃月,想了想,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倒显得自己没一个外邦人像样。
这地方,不似宫里,什么好东西都没有,璃月自己库房又都是她自己的。
皱眉,没下东西,对着吴凛道:“皮毛和东西都收起来,改日带回京。”
“是。”吴凛帮着楚珩钰收东西。
这东西就没到璃月跟前,但是楚珩钰话还是得去问问,年夜饭开饭前,楚珩钰去寻了璃月。
璃月一会儿躺着,一会儿坐着,孩子用不着她操心,奶娘带着,她就更无事可做了,不像云落黎,她自己奶孩子,还会做衣裳,可打发时间的事多了呢。
楚珩钰推门进来,带着些许凉意,见着璃月盘腿裹着被子无聊的样子,淡声:“怎么,无聊?”
璃月点头,撒娇:“郎君,抱抱。”
楚珩钰弯唇,走去璃月身边,坐到床边,褪去鞋子,与她一道随意盘腿。
璃月主动凑到楚郎君怀里,被子要给楚郎君一些,被楚郎君拒绝道:“孤身上凉。”
“好吧。”
“孤问你,那外邦人怎知你住何处?”
“啥,哪个外邦人?”
“别装糊涂?”
璃月愣了愣,惊讶:“那个拓跋郎君来了?”
楚珩钰脸一黑,璃月自开始叫他郎君,就不曾改过,如今叫那外邦人也是,莫名有种她有几个夫君的错觉,道:“没有。”
“那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了,我这一天天活在你眼皮子底下,还能有出格的事不成。”
“他送了些牛羊肉还有皮毛来,这年节,跟你非亲非故这般走动,是否过了?”
璃月猜到什么原因,解释道:“那是人家把我当朋友,郎君这都不能忍么。”
“外邦人,朋友?他对你什么心思你不知道,璃月,你有事瞒着孤。”
璃月抿了抿唇,“去年回京之前,他来找我买粮食,说是不给,那些族人他看不住,我想着刚打仗结束,不宜再出乱子,就帮他这个忙了。”
楚珩钰惊,璃月背着他还做了这般大事,去年他才登位,的确不宜起战事,看了看璃月,“怎的不曾听你说起?”
“这是什么大事,就是一场交易,我也没放心上。”
“今年他们自己种粮食之事你可知道?”
璃月点头:“我知道的。”
楚珩钰皱眉,若有所思,游牧民族,就是一个个小族,不足为惧,就怕有人牵头,势力壮大,上回打仗就是有人牵了头。而今,有人种粮食,倒不失为一个安定的好主意,可......隐患不少……
楚珩钰没深问,璃月也有些心虚,她给外邦人指明路,郎君会不会以为他跟外邦人有一腿,毕竟那些黑土都给人占了的。她没去看过,就知道是块不小的地。
楚珩钰想了许久,外头响起小安子的声音:“主子,饭菜准备妥当。”
楚珩钰看一眼璃月:“大臣都没这待遇跟孤坐一道,一个小庄子而已,这一回孤看在你面子上。”
璃月忙点头:“郎君辛苦,不过郎君,那些人你不觉得是你的钱袋子吗?”
“孤的钱袋子?”楚珩钰问。
璃月没好气,“难道不是吗?他们挣来的大半都进了郎君口袋,我觉得郎君还是对他们好些,尤其......”
“什么?”
“顾峰。”
“嘶~~~你再说一遍。”
璃月认真道:“我考验过他,从没做过生意的人,给他五百两,一月能挣回二百多两,胜过不少人,我不是要跟他非要扯上关系,只不过这人我方方面面考量过,没人比他更合适。”
“照你这么说,孤还得给他颜面。”
璃月眉眼弯起:“和睦相处,和睦相处知道吗。”
“哼!”楚珩钰下床,等她出了月子,新账旧账一起算!
璃月不在,楚珩钰做为东家,主持今日的年夜饭,被璃月点拨一番,看着这些人还真看出几分钱袋子的意味。
看了看顾峰,虽然瞧不上此人,但他莫名信璃月的话,信此人有能耐,对着众人道:“以后,这庄子,顾峰是大管事,尔等以后把他当主子。”
不仅顾峰,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愣。
璃月什么本事,竟然说动一个帝王对自己女人的青梅竹马和气?
不过好些事已经不是秘密,东家身份摆明了是帝王,回京是必然的,庄子总要有人管事。齐声应道:“是。”
楚珩钰第一杯敬了顾峰,没说话,于男人间好些话别扭,顾峰同样举杯,没说话,沉默喝完开始开席。
这其中,还没吃上一口,乔婳不舒服,忍不住恶心,她用帕子捂着鼻子,小心翼翼,以为无人发现,对面的吴凛仔细观察乔婳,有几分觉得她不对劲。
眼神碰上,乔婳忙做若无其事,对着云落黎小声:“我去陪璃月用饭,你们慢吃。”
都是男人,云落黎也待不住,道:“我也去陪她。”
两人弯着身子,对着吉牧说了两句话,吉牧点头。
乔婳没忍住,做了一声“呕”。
把吉牧身边的烙子吓着了,“阿姐,你怎么了?”
乔婳忙道:“没事,我出去透个气。”
云落黎瞧出几分不对味来,玩笑道:“这还没吃,就犯恶心,不是怀孕了吧。”
乔婳脸一白,“你别乱说话。”
那赤脚郎中为了表现,热心过来道:“来,我来帮乔管事看看,哪不舒服跟我说。”
乔婳忙道:“不用,我没有不舒服的,我们着急跟姑娘吃饭去。”
云落黎道:“哪里着急这一时,你不舒服,郎中正好在,把个脉很方便。”
乔婳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身体我知道,不用麻烦。”
小动静惹得所有人朝着这边看,楚珩钰只觉没规矩,吃个饭事儿真多。
就见吴凛多事,起身过去,拽起乔婳的手臂,道:“把,现在给我把清楚。”
乔婳急了:“关你什么事!”
烙子忙起身:“欺负我阿姐是不是。”
如此更是乱糟糟。
吴凛对着郎中道:“赶紧的。”
乔婳要抓狂,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她还要不要脸了,要挣又挣不脱,男人的手臂就跟铁钳子似的。
拧巴半日,把脉都把好了,乔婳心都死了。
就见赤脚郎中惊讶又疑惑的看着乔婳,磕巴道:“有…有喜了。我再看看,刚刚她一直在动。”
众人惊,烙子忙跳出来,“不可能,你再好好看看。”
吴凛不给再看,一把拉走了乔婳。
乔婳没力道,就跟个小媳妇似的,被人拉着走了。
答案显而易见。
楚珩钰也是真没想到,吴凛暗地里还能做出这般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