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经营一半已经卖出十来份，吃的人真不多，许是吃完晚饭才出来逛，也许是位置不好，璃月有几分气馁，对着稍年长的孩子道：“银子以后归你管，可能管住？”
“我？”那人诧异。
“嗯，每日匀出六成买肉面，留出两成解决大家吃食，还有两成存着，哪天够银子，寻一处干净的地方，大家弄个院，只有搬出可乞丐窝，才知道正常日子是什么样的，待再有存款，就再弄一个摊子去城门口，那里不缺进城寻吃食的。当然我说的，只是计划，万一不顺，咱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不是。”
那人接过三百文，手有些颤，只觉得璃月把重担都给了他，看了看一行做乞丐的，其实今日起就再摆脱乞丐模样，各个脸上的神色都与以往不同了。
应道：“好。我暂时管着。”
“嗯，咱们人多，有的是时间，就算试错，你们背后不还有我么。”
那人眼眶红了红，千言万语唤一声：“老大。”
璃月弯唇，“好了，咱们再守些时候，要是一会儿没生意，多出的云吞就自己吃。”
“嗯。”
蔺夫人瞧着璃月，竟然觉得谁都比不上她女儿，当真是极好的孩子。
就在这时，楚珩钰逛了一小圈回来，东买西买，不仅买了绒花珠钗，还买了胭脂水粉，他头一回买女儿家的这些玩意儿，不知道璃月会不会喜欢。
杨兼把几个盒子递到璃月手上，楚珩钰淡声回：“我回了。”
璃月点头，“好。”
楚珩钰眸色深深看一眼璃月，转身走人。
谁都看的出来这人对璃月有意思，蔺夫人皱眉起身，走到璃月跟前，帮着拿过她手中东西，不悦道：“他谁啊，你认识？”
璃月想了想点头：“认识。”
“是什么人？”
璃月抿唇，之后道：“不大好说。”
“什么人是不好说的。娘可跟你说，这人不怀好意，这东西，咱不能随便收，你这收了有私相授受之嫌。”
说着将东西都拿给蔺为聪，道：“你帮你小妹处置了，她不懂事，咱们得慢慢教她。”
璃月看着那些东西，纠结，她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蔺为聪应了声好。
璃月抿唇不说话。
夜市的后半段，有人逛累了寻地方歇脚，璃月这摊子陆陆续续一下要了六碗，这生意一下就好了起来，璃月看着这摊子忙碌，没有亲自上手，倒也叫这些孩子慢慢像了样。
蔺夫人等不住，早早回去，蔺为聪站一边等璃月，蔺母不放心。
璃月趁着蔺母不在，去拆楚郎君送的什么东西，蔺为聪看着廉价，道：“小妹，那男子看衣着非富即贵，竟在小摊子买这些廉价之物哄姑娘家，定然是个情场老手，这些东西，我给扔了。”
璃月忙道：“你说的有理，不过我身边的阿悦和阿红正缺这些，能不能给她们用。”
蔺为聪无奈，东西又还给了璃月，璃月当即把东西给阿红阿悦，嘴上道：“这些东西都给你们了。”
阿悦忙接过应：“是。”
一个晚上，忙活到人熙熙攘攘快散，这才卖完了三十份，宫廷云吞的招牌许是新鲜，许是真的味道好，总之一开始的不乐观，在最后满意落幕总是好的。
摊子得推回去，怕落雨淋坏又怕别人偷了，璃月看着这些孩子收摊，没人教，这些人倒是懂事的齐心。
直到这些人回了乞丐窝，璃月才离开。
蔺为聪跟璃月一个马车回去，路上零零碎碎走着人，蔺为聪自记事以来头一回这么晚回家，问璃月：“做什么一定要帮他们？”
璃月淡声道：“我以往也是这般有人帮我的。”
只一句话，蔺为聪便不再问。
今日看到那些孩子，再回想璃月小时候，不说心疼是假的，看璃月无人帮衬，独自一人能长这般大，又何尝不是本事。
马车进了蔺府，蔺为聪道了声早些睡，便就回自己是屋去了。
璃月不好意思再叫蔺家人这般担心，明日就不能这般晚回家了。
因着疲累洗漱过后早早睡下。
次日
璃月赖床，起晚了，再起身弄出动静来，玉蕊进屋道：“小姐，今日早起，老爷叫一家人在前厅吃早饭，夫人没叫您去，叫您多睡一会儿。”
“哦。”
玉蕊说这些，璃月不知道怎么应的。
玉蕊欲言又止，先帮着璃月穿戴洗漱，然后伺候璃月吃早饭，一应事井井有条。
待璃月吃完，玉蕊对着玉鸢她们问道：“夫人回来了没有？”
玉鸢道：“没有。”
“怎么还没回来，这要说什么，说这么久，往常老爷就不知轻重的，带着妾室欺负正室也不知，今儿去这么久，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璃月看一眼玉蕊，这般明显，这是有多信任她，道：“带我去看看。”
“是。”
玉蕊忙带路。
一个家分明不合，在外面看来，却是极好的人家，这主母除了忍劲好还得本身的教养好，蔺夫人嫁进蔺家确实可道一句遇错人。
璃月进蔺家客厅，里头人没说话，也未见剑拔弩张，上头坐着蔺父和蔺母，下首坐着云氏，梅氏，还有两个庶女。
璃月上前福了福身，转身，寻了位置坐。
“呦，三姑娘今日怎么了，说不上话还是怎么了，请安怎么连个声儿也没有。”说话的是梅姨娘。
璃月寻了位置坐，未接话，没也正眼瞧人，两只脚斜斜一搭，靠着椅背坐了。
这般没把人放眼里的姿态，狠狠地将了人一军，把梅氏都气着了。
蔺樾宏对这个女儿不熟，自然还管不上，说重话，继续话题道：“妮妮本就在宫里待过，可家中还有两个待嫁女，这礼教嬷嬷，还是得重新请一个。”
“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妮妮不用管，得管五姑娘，六姑娘。”
“啧，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
“进宫还剩五日，大家都在请教习嬷嬷，临时我去哪寻。”
“所以我说你没把儿女之事放心上，这般重要的事怎好漏了。”
蔺夫人看了看璃月，好声问：“妮妮，你说，可要请教习嬷嬷来？”
璃月淡声：“我不学规矩，宫里的规矩我都懂。”
蔺樾宏一拍大腿，“不如让妮妮来教两个妹妹宫中规矩。”
三个女人同时出声：“不行。”
蔺樾宏愣了愣，道：“是你们自己说迫在眉睫，怎么，家中有人，反倒不愿意了。”
蔺夫人沉声：“你就不问问妮妮愿不愿意。”
璃月摇头：“我有很多事忙。”
蔺樾宏诧异：“你有什么事？”
璃月淡声：“我不高兴。”
蔺樾宏一噎，他怎么忘了这孩子不好相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