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今浙买了两本书,一本是朝晕爹要求的经典哲学,一本是《扑火》。
他平日闲的话喜欢在网上读各种书,题材不限,但是还是更喜欢读故事性强、天马行空的小说,他觉得《扑火》这本书叶小姐会喜欢,因为光怪陆离,荒诞有趣,很有意思。
他抱着两本书回家,一进大门,先是闻到了扑面而来的男士香水味儿,紧接着就是看见大厅里针锋相对的两个人。
朝晕依旧穿着自己的叶少睡衣,双手插兜,吊儿郎当:“你要死啊到处喷香水?现在二楼那条过道都是香水味儿,我屋子里也是,我从小就讨厌闻大地的香气,闻着想吐。”
萧唤面无表情地又在空中喷了一泵,冷笑着挑衅:“我今天在家休息,就喜欢闻着大地的香气干事情,就是想要随时随地闻到。叶小姐,这是我家,你懂吗?”
真是给他脸了。
朝晕看着他,握了握拳头,关节咯吱作响。
她突然走近他,身子前倾,也不说话,像是在酝酿什么。
这货脸又红了,说话语气急切,却外强中干:“你干什么!”
朝晕冷静道:“酝酿一下,吐你身上。”
的,这下子他脸一下白了,伸出手要推开她,被朝晕一把拽上手腕,顺势扭了个大角度。
萧唤疼得面容扭曲,勉强遏制住痛呼,咬牙切齿:“放、开!”
她垂着眸子,神色冷淡地看着他屈辱的神色,将近半分钟后才慢条斯理地松了手,冷嘲热讽道:“蠢货,我要是不想松,你这只手就废了。”
一旁心惊胆战的顾英还是忍不住上前劝架,想着少爷应该会比叶小姐懂事一点,就先紧着萧唤劝:“少爷,您今天是喷得有点多,叶小姐只是不适应这么浓的香水味儿,要不……”
萧唤捂着手臂,却还不知悔改,强势打断,措辞挑火:“她说不适应就是真不适应了?我不太懂了,这款香水有名了这么久,叶小姐出身豪门,不至于这点见识都没有啊?我看是叶小姐看我不爽,专门找茬的吧?”
不难听出来在质疑她的品味。
朝晕却看不出生气,只是笑容莫名,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手腕,一字一句:“不是我找茬——”
“是你找揍。”
下一秒直接扬起拳头,以雷霆之势砸向萧唤面中。
速度太快,顾英瞠目结舌,甚至来不及喊出声,只是心里拔凉,不敢想这事儿得闹得多大。
萧唤不比顾英冷静到哪里去,他看着眼前停下的拳头,呼吸都停了,不由得吞咽了一下,慌乱地连连后退,认知再一次被打破了。
他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前摇都没有。
朝晕低头,看着从自己的肘弯拦下来的手臂,声色听不出喜怒:“放开。”
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语气,廖今浙一抖,却还是不敢放手,轻声说:“叶小姐,我买好书了,我们上楼吧。”
朝晕沉默了将近半分钟,踢了他一脚:“放手。”
廖今浙默默放手,朝晕转过身看他。
白衬衫,牛仔裤,帆布鞋,肩膀上挂着一个泛黄的帆布袋,里面应该装的是他买来的书。此时,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不安地扣弄裤腿,不敢抬眼看她,像做错了事。
朝晕叹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萧唤:“算你小子好运。”
她憋着一股气,头也不回地上楼。
廖今浙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敢跟上去,怕朝晕不想看见他,只敢眼巴巴地看着。
然而朝晕上了几节阶梯,又半转过身,冲他勾勾手:“走,上楼了。”
青年黯淡的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小跑着跟了上去。
顾英目送两个人拐进二楼长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萧唤:“少爷,你就别再和叶小姐置气了。您要是实在讨厌她,不和她做接触了不就好了吗?再怎么说,她也是客人……”
她喋喋不休地说了那么多,却根本没得到回应,反应过来后抬头看他,却发现萧唤紧咬牙关,神色不甘,目光牢牢地钉在二楼拐角处,眼尾淡淡地红着。
顾英有些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少爷好像不是讨厌叶小姐。
萧唤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长相俊美,生性高傲淡漠,出类拔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小就受女孩子喜欢。
但是家主和夫人把他打压得太狠,尤其是萧维,她都没听过他正儿八经夸过萧唤。
她眼睁睁地看着萧唤越来越压抑越来越克制,最后俨然成了一个石头人的模样,板正冷漠,无情无绪,做事越来越雷厉风行,心里却又不自信得很。
用几个字概括的话,就是高傲又自卑。
他和叶小姐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说实话,少爷之前哪有这么幼稚过?像今天喷香水这件事,换作任何一个人这么和他说,他都会无所谓地收起香水。
所以她到刚才为止都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吵起来的。
现在她有点明白了。
这和那种幼稚的男孩儿有什么区别。
顾英双手一摊,也不劝了,有些绝望地盯着地板发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蛋喽!
另一边,朝晕回到房间后,让廖今浙把门关上,自己坐在自己床上抱臂思考。
廖今浙关上门后小心地走向她,走了一半后停下,害怕惹得朝晕不适。
朝晕却道:“你过来。”
他咬了咬唇,把帆布包放在手边的凳子上,慢慢走过去。
朝晕抬起头,看他那张春水般的面孔,问:“踢疼你没有?”
廖今浙压根就不记得自己被她踢了,愣了下才摇头:“一点都不疼。”
顿了顿,又忙说:“您不解气的话,还可以再踢我一脚。”
朝晕冷笑:“我又不是S!”
这个廖今浙听不懂,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低头,闷闷道:“抱歉。”
又道歉。
朝晕又让他走得近了一点,语气听不出情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让他们家里的人借着理找我的事缠上我呗。缠上我后肯定又缠上我爸,然后再缠上我家。”
她冷笑:“一家子伥鬼!”
她仰起脸,眸光像剑,直接道:“但是我最不喜欢别人管我,就算我语气不好,你也得乖乖忍着。”
廖今浙瞳孔猛缩,急忙辩驳:“您没有语气不好!”
只是想撒泼的朝晕顿了下。
妈呀,居然在意的是这种事。
他眉眼柔软,轻声说:“您肯再和我说话,我就非常感激了。”
“非常抱歉,我擅作主张了。从今往后,我永远支持您的任何决定。”
朝晕看他半天,笑了,和他说:“你张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