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渊轻叹:“上次,我们三个合作那么好。上面说我们是铁三角。所以这一次也派他一起出去。而且他出去有个好处,我们可以合法持枪。因为他是在报备过的可以持枪的外交人员。”
林雪霁叹息:“时哥,你既然不想我们,为什么自己总去呢?”
程时也叹气:“这一次,我也是被逼的。”
不一会儿章启航进来,手里拎着箱子,穿着西装,言简意赅:“去领枪,花了点时间。”
他面无表情把箱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好几把手枪他伸手一指里面:“一人挑一把。”
他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就是这样,说话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蹦出来。
其实没什么好挑的,都是程时他们改造过的那款手枪。
程时随便拿了一把,检查了一下,说:“这帮人买了我的机床之后,做出来的精度果然高了很多。”
章启航翻白眼:“这也要自夸几句吗。”
陆文渊和林雪霁各自挑了一把。
陆文渊一边检查枪,一边说:“这一次上面的意思是,我们四个。我是组长。程时为副组长。如果我出了事,不能指挥,就由程时来指挥。”
其实他是不是组长,压根没有影响,因为大家都知道程时不会听他的。
他跟上面这么申请的意思是,他万一有事,程时可以临时动用他的所有资源。
程时听得像是被人压住胸口一样,闷得难受,放下枪,说:“你能有什么事,我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
陆文渊静了静:“我总觉得好奇怪,我们明明认识不久,但是却已经是生死之交,这有违我的原则。”
程时:“人跟人的信任除了靠时间检验,还要靠事情来检验。不需要纠结。”
章启航也莫名的难受起来,拿起证件岔开话题:“这一次,好歹是正规证件,不是用萝卜章盖的了。”
程时拿出一个红章:“没事,我做了个正规的。”
陆文渊摇头叹气:“章启航竟然也会讲笑话了。真是稀奇。”
林雪霁忍不住笑出声:“我最佩服你们两。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成朋友的。一个极度死板,一个极度不守规矩。你们还能整天在一起工作没打起来。”
程时轻叹:“并不是。我们每天都恨不得掐死对方,所以隔一段时间就要对练一次,把攒下的怨气发泄一下。”
林雪霁放下枪,好奇地问:“那你们两的胜率,谁的更大?”
程时意味深长的一笑,没回答。
章启航破防了:“你那个笑是什么意思?我们明明只打过两局,都是平手。你那笑搞得好像,我输了,你为了照顾我的面子不好说一样。”
程时两手一摊:“我什么都没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文渊哭笑不得:“啧啧,按照警卫的守则,情绪稳定是第一条。他们还说你情绪稳定得像门板。我怎么看你跟他合作以后,随时都会炸。”
章启航深吸一口气:“是的,我错了。不该跟傻子斗气。”
陆文渊:“嗯,你还是定力不够。”
------
程时他们到达基辅的时候,切尔斯也到了。
一来伊万诺夫那边暂时没有危险了,二来切尔斯刚干了一单大伙,最好不要待在莫斯科,三来,切尔斯对二毛比他们都要熟悉。
关键他还是前克格勃,有些他们不好干的脏活,可以叫他去干。
章启航不太喜欢切尔斯。
大概因为他们两人,一个专门防暗杀,一个专门搞暗杀。
从某中意义上来说是天敌。
切尔斯似乎也不太喜欢章启航。
两人总是避免靠太近或者眼神交汇。
按照行程,他们先去跟二毛那边的现有政府接触,然后去黑海造船厂。
从机场中出来,一路看到的景象比莫斯科还要萧条衰败。
正规商店货架大多空空如也,好多还关门了。街头上却满是临时集市和流动摊贩。
这是没有特权和门路,搞不到物资的普通民众,带着自家种植的谷物、和少量肉蛋,甚至是家中闲置的旧物、五金零件来,看看能不能以物易物,弄点急需的东西回去。
角落里还有人在倒卖燃油、黑市兑换货币。
工厂烟囱都不冒烟,可见工厂基本都停工了。路上没有几辆货车。
有些车因为缺油,索性停在路边,车身上满是灰尘。
现在连居民的基本生活用电都保障不了,所以路灯基本不亮,道路坑洼不平却无人修缮。
切尔斯的表情很凝重。
程时能理解他。
眼看着自己的故乡几乎是一夜之间变成这样,任谁都不好受。
更别说,他可是亲眼见证过中国那一场国企改革破产大风暴全过程的人。
那段时间国内企业和重工业城市的情况,未必会比此时此地好。
程时对切尔斯说:“你如果怕被人认出来,也不必跟着我们进政府办公楼在车里等我们就行。反正在这里面应该没什么危险。”
切尔斯:“谢谢程先生体谅。”
程时他们进去之后,发现就连政府里面都是一片混乱。
对方随手给了他们一个电话,叫他们自己去联系黑海船厂。
陆文渊搞了一部车,一些物资和一罐汽油,准备启程去黑海船厂。
程时跟林雪霁说:“你不要跟我们去黑海船厂了。”
林雪霁很不高兴:“为什么啊。”
程时:“那边全是男人,不太方便。而且我有重要事情要你留在基辅办。”
林雪霁看了看那个车五个人坐确实有点挤,况且这四个男人个子都不小。
她勉强回答:“好吧。”
------
基辅到黑海船厂不到五百公里。
这个船厂是因为所在的尼古拉耶夫市区就是黑海边上而得名。
沿途所见的村庄,越发残破萧条。
黑海船厂门口的宣传栏还贴着大国解体前的造船标语,鲜红的颜色早已褪色成了白色。
显得有些凄凉和讽刺。
这个被时代抛在十字路口的巨人,既放不下共和国时代的荣光,又抓不住市场经济的船舷,只能在锈迹与轰鸣声里,等待着一个可能永远也不会到来的春天。
章启航的圣母心忍不住又泛滥了:他们现在就是趁火打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