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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页文学 > 美食赋我词条,苟着终会无敌 > 第108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毒计焉出?

第108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毒计焉出?

    考场上,陈叙思考了半刻钟,这才提笔解答。

    对面的小眼睛少年并没有注意到,陈叙新铺了一张纸,已是洋洋洒洒写就。

    问:“有阆奚险地,万壑盘纡,山民桀骜,屡因饥馑寇掠闾阎。有司往戡……”

    大意就是:有一个叫阆奚的地方十分险恶,山民不服教化,常常在食物匮乏时下山劫掠百姓。

    官府若是去处理,山民便扶老携幼跪哭于山地要道之前,只说自己都是被逼无奈。

    若不下山寻出路,老人小孩都要冻死饿死。

    试题曰:“欲尽屠之则恐伤仁政,欲怀柔之复虑姑息养奸。

    今策尔等:剿抚二策,当以何者为急?”

    好一个“剿抚二策,当以何者为急”!

    这种题,也不怪考生们最初翻开试题时,要抽气声一片。

    要不是考场上不能喧哗太过,恐怕大家就要破口大骂了。

    此题之难,对于此时的考生们而言,简直比题中山民还要更加险恶三分。

    你若以“剿”为主,显然杀性太重,过于粗莽,不符合儒家以“仁政”为主的思想。

    但若一味怀柔,又未免过分软弱无能,此谓“姑息养奸”,这等策论就算写出来,想必也不过就是一个“下下”。

    该怎么办?

    陈叙答:学生闻《治安策》有云:“饥寒切于民之肌肤,欲其亡为奸邪,不可得也。”此山民聚啸之根本。

    彼虽化外之众,究属赤子,若效白起坑卒、项羽屠城,究竟“恃力者亡”……

    写到这里,陈叙又回忆了一下此世的种种典故。

    说起来,这个世界虽非陈叙前世认知中的任何一个朝代,但文化关联却与蓝星华夏一脉相承。

    许多历史似是而非,许多名人、经典,也都有相类同之处。

    最大的拐弯点在于魏晋。

    那个神鬼混乱的时代曾在某个史书上留下一笔:“颠倒狂乱,神人相悖,不复存焉。”

    此后就是大黎太祖一统六合,横扫八荒,建国至今。

    在县学读书时,魏晋以前的历史虽不十分清晰,却也有大致脉络存在。

    魏晋以后的历史,尤其是本朝史,夫子却很少讲述,偶尔提几句,也是讳莫如深。

    因此陈叙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十分神秘。

    最近还是冯县令为他讲书,带他读史,他才渐渐看到这个世界更加丰富的一面。

    面纱是一层层揭开的,可每多揭开一层,你又往往会发现,下层还有更多更多的面纱。

    陈叙开篇先用典,又以先贤名言切题。

    而后笔下生风,一挥而就。

    第一,点明山民聚啸劫掠的根本原因在于贫困饥寒。

    此乃生存之大欲,若不能解决这个根本问题,其后一切策略都将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

    所谓治标而不治本,饮鸩而止渴,便是如此。

    那么,可以将所有山民都全部杀光,永绝后患吗?

    呵,真这么干,那就不是治国治民了,桀纣之辈,何异于此?

    又何况“十围之木,始生如蘖”,“治国有常,利民为本”。

    山民中也并非全是恶孽,尚有老弱妇孺。

    “然则,宽纵可乎?”

    韩非子曰:“威势之可以禁暴,而德厚之不足以止乱也。”

    “若纵贼不诛,则良善衔冤!”

    所以,律法神圣不可侵犯,否则何以安冤魂?

    陈叙写:“今宜明典刑:凡杀人越货者,虽耄耋必戮。”

    ……

    文章写到此处,虽然引经据典,言辞达意,文采精华。

    但也不过是将题目展开论述,却始终未曾写到解决问题的根本。

    当然,普通学子写到这等程度,通常也能得到一个不错的评分了。

    再写下去,那也不过就是“剿抚相合”而已。

    或许各有侧重,却难出新意。

    陈叙又写:“若长治久安,必以利导。”

    而后点题开篇,说明应当如何解决“贫困饥寒、生存之大欲”这个根本问题。

    《管子》云:“民利之则来,害之则去。”

    要想让桀骜不驯的山民听话,变作顺民,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当然是让他们吃饱穿暖,给予利益啊。

    陈叙又写:“然利不可轻授!”

    随随便便,直接奉送,那肯定是不可以的。

    于是便要利用山林的特性,在山下要道开辟榷场,召集商贾,形成互市。

    使商贾以盐茶布匹、粮食等物,与山民交换各类山货。

    陈叙又提到,设立市场只是一个开始。

    有市场以后更要管控物价,立“平准之法”,使山珍发挥出山珍应有的价值,使商贾不至于因利而乱价。

    此后,“长治久安”的又一个关键点来了。

    陈叙写:“宜令首批得利之民,举发同寨悍匪,能擒贼酋者,赐田免赋;隐匿不报者,连坐封山……”

    以子之矛,陷子之盾。

    先以利导,再以利分。

    如此,则“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笔墨落定,陈叙心潮微微起伏。

    这一篇策论,可以称“善”,也可以称“毒”,既为善策,又为毒计。

    若当真以此策去平一地山民,怕是不知道要掀起多少血雨腥风,引来多少亲朋反目。

    然而“慈不掌兵”,倘若当真处在那样一个情境下,不如此,又当如何?

    若是一味宽纵,那倒是对得起山中悍匪了。

    可又如何对得起山下被无辜劫掠的其他百姓?

    这个世上,任何一种和平到来都往往要经过残酷厮杀。

    其中或许有“杀人者人恒杀之”,但必定也难免有无辜之人遭劫。

    但有些事情,总归是要做的。

    我非善者,不过是俯仰无愧己心而已。

    陈叙放下手中的笔,心头微微震颤间,忽觉丹田中先天一炁流转速度隐隐加快。

    然而在钧天钟的总体压制下,这一时的快速却又是隐忍的、内敛的、压抑的……

    继而,又似是有什么奇异之物要这种隐忍中,生长、跳跃、发芽。

    陈叙微阖双目,等待试卷上墨迹晾干。

    他在此时,仿佛拥有了此生最大的耐性。

    恰逢烈阳行空,炽热的阳光不知何时从中天洒落,挥舞片片光斑。

    有些落在陈叙脸上,有些落在他面前字墨流利的试卷之上,竟将整个卷子都映照得仿佛是有薄烟生起。

    考场前方,端坐主位的学政苏泉忽然便心头一跳,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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