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陈长安与李莫愁风餐露宿,终于在这日下午,来到了终南山的脚下。
终南山下有一座小镇,因位于终南山的南面,因此便叫做山阳镇。
这山阳镇有全真教庇护,盗匪很少,再加上时不时有江湖中人来此,因此百姓生活十分富足,非常热闹。
陈长安与李莫愁牵着两匹骏马进了镇子,李莫愁看到周围的熟悉景象,便打开了话匣子。
“那边巷子里有一个摊位,面食做的很好!我每次下山都会去吃一碗臊子面。”
李莫愁的目光扫过斑驳的砖墙,睫毛微微颤动,脸上挂着月牙般的笑容,轻声道:
“做面的婶子是个很和善的人,总爱往我碗里多添半勺臊子,她知道我是孤儿,每次都陪我聊天,我上次去的时候,她还念叨着要给我说门亲事…”
马蹄叩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回音,李莫愁望着街角那株枝干虬结的老槐树,停住了脚步,指尖轻轻拂过马鬃上沾着的草屑,说道:
“师父就是从这棵大槐树下捡到的我…也不知怎的,我竟然有点害怕见她。”
陈长安轻轻揉了下李莫愁的头发,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好,而后牵住了她的手,笑道: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呢…说起来我也饿了,去吃碗面吧,正好告诉那婶子一声,让她不用惦记给你说亲了。”
李莫愁闻言露出笑容,握着陈长安的手紧了紧,两人在路旁的铺子里买了些点心,这才向那巷子中走去。
在巷子口的一处拐角,一个干净的面摊支在那里,摊主是个四五十岁的婶子,脸上皱纹不少,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那婶子抬起头,正要招呼,看到了李莫愁,眉眼间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是你啊丫头,你可有日子没来啦…”
李莫愁闻言,嘴角勾起,颇为得意的看了眼陈长安。
眼中的意味分明是:看吧,本姑娘可没骗你,这婶子还记得我!
“是呀,前段时间出去了一趟,今天才回来,就来吃您做的面了!”
李莫愁笑着答了一句,拉着陈长安在一张桌子前坐下。
那婶子笑呵呵的打量了陈长安一眼,将抹布往肩头一搭,掀开锅盖的热气裹着臊子香扑面而来。
给两人盛了两碗臊子面,端上桌后,那婶子就站在一旁,眼角的皱纹笑成了盛开的菊花:
“丫头,这小子是你情郎?”
“嗯…”
李莫愁耳根泛红,偏头看向陈长安时,眼底漾起春水般的温柔,那婶子见此,笑得合不拢嘴,说道:
“上次我要给你说的那张家小子,可没这小子俊朗…”
陈长安呵呵一笑,将那点心递了过去,开口说道:
“在下陈长安,听莫愁说婶子以前对她很是照顾,今日特来拜访。”
那婶子推脱不过,便只能接下,看着李莫愁,用手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感慨道:
“我第一次见这丫头时,她才这么高,吵着在山上吃不饱,我便做了碗面给她吃……”
“听她说她是个孤儿,虽然有个师父,但那师父冷冰冰的,不会疼人,现在终于是有人疼了…”
……
在面摊吃完饭,两人告辞了那婶子,便离开巷子,在镇上买了些瓜果点心,李莫愁又特意给小龙女买了些石蜂糖,无色糖,还有果脯蜜饯一类的零食,这才一路上山。
“古墓位于全真教的后山,我们从这边走,可以绕过全真教。”
当初老君山的除魔大会,全真教也参与其中,陈长安还和丘处机等人交过手,丘处机的弟子甄志丙还被他所伤。
若是让全真教的人看到他,说不定又会有麻烦。
李莫愁知道这点,所以便带着陈长安进了山,从那小路走,一路弯弯绕绕,直到傍晚,才到了古墓门前。
“古墓里除了我师父还有师妹之外,还有一位孙婆婆……”
“当年我师祖行侠江湖,救了孙婆婆一命,后来她上山叩拜但却不得一见,偶遇全真教的王重阳祖师,得其指点,才找到古墓,但那是师祖已经故去,她祭拜之后,便被我师父收留,一直照顾我们生活…”
提起孙婆婆,李莫愁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来:
“孙婆婆对我很好,每次下山采买都会给我带些零食,师父责骂我时,也会替我求情。”
李莫愁说着,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对着古墓门口喊道:
“师父!莫愁回来了!!”
等了不到盏茶的时间,那古墓大门的机关被触发,一个白衣女子出现在门口。
她大约四十岁的年纪,身材略显瘦削,许是常年住在古墓之中,脸色有些苍白,容貌虽美,但却带着一股子清冷之感。
此人正是李莫愁的师父,林朝英的贴身丫鬟,她是从小被卖给林家的,没有名字,林朝英只唤她做婉儿。
林婉儿目光扫过李莫愁,见她无事,眼底担忧散尽,随后看向陈长安,喝问道:
“他是何人?!”
“师父…这是陈大哥…是莫愁,莫愁的…”
李莫愁见到师父,心里边有些畏惧,说话时也没了底气。
林婉儿见此,脸色倏的一变,也不见她动作,整个人便突兀的来到了李莫愁面前,伸手便捉住了她的左臂。
林婉儿将李莫愁的袖子向上一拉,见到上面殷红的守宫砂,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未铸成大错!”
林婉儿默念一声,转头望向陈长安,冷声道:
“我不管你是何人,以后离我徒儿远点,离我们古墓也远点,我们古墓不欢迎男人!”
“师父…”
李莫愁拉着林婉儿的手臂,轻轻晃了下她的衣袖。
林婉儿手腕一甩,将李莫愁的手甩开,哼了一声,道:
“你莫要为他说话!你此番偷偷下山,一跑便是数月,真是胆大包天!与我回去,我罚你在师祖灵位前跪上三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