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晚上陆弃娘正在问大丫蒋玄的情况,门被敲响了,阿黄屁颠屁颠地跑出去,隔着门板逞威风。
陆弃娘要去开门,萧晏已经先起身出去。
“是不是老胡?”陆弃娘道,“可能有好消息。”
结果并不是。
进来的人,竟然是陆瑾。
而且陆瑾还穿着便服,身后一个人都没带,显得十分低调隐秘。
“二哥,你怎么来了?”陆弃娘惊讶道,“你可是稀客啊,来来来,到炕上坐。吃饭了吗?”
陆瑾看看屋里,只有云庭不在,便低声问道:“瘦猴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没有谁知道啊。”陆弃娘道,“他不就撞到了我手中,我把他送到你手上了吗?怎么,他交代了吗?”
“云庭知道吗?”陆瑾又问。
“知道啊——”陆弃娘话说出口又有些后悔,“让我想想,我也忘了,有没有刻意跟他提。可能提了,也可能没提。”
说话间,她就偷偷打量陆瑾的神色,来决定自己的说辞。
陆瑾皱眉,“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那,能知道吗,还是不能知道,二哥?”陆弃娘怯怯地道。
陆瑾无语,看向萧晏。
萧晏道:“应该是知道的。”
“那就把他一起喊来,我有话要说。”
于是,在屋里自己练字的云庭,也被二丫喊了过来。
“灼灼,你可别用什么阴谋诡计拖我后腿,我是要正经读书的……陆指挥使?好久不见啊!”云庭和陆瑾打了个招呼。
陆瑾问:“家里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都在了,狗都在。”陆弃娘道,“二哥,有事你快说吧,我心里这痒痒的。”
“瘦猴的事情,事关重大,不能对任何其他人提起,否则就是要命的。”说话间,陆瑾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陆弃娘震惊,随后连连点头,“不说,保证不说,二哥你放心,我们嘴都紧着呢。我就是想问问,案子这是有眉目了?到底是谁那么贱啊,要去害皇上!”
陆瑾淡淡道:“怎么,你觉得我的嘴不紧吗?”
陆弃娘:“不能说?”
“不能。”
“哦,那就算了。那我能问问,我们是没什么牵扯了吧。”
“没有了。”
“那就好,那就好。”陆弃娘如释重负,“这事过去了就行,我们还得做生意呢!”
铺子装修进行时,萧晏那边,也该开始教熊大他们如何干活。
指挥调度这件事,需要协同配合,而且还需要联系码头上其他的人,比如纤夫等人,要熟悉各方势力,不能惹到不能惹的……
方方面面,这种“培训”,也需要一段时间。
“你们就记住,没有瘦猴这个人,把他所有说过的话,都烂在肚子里。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吐露一个字,否则就是死。”陆瑾凶狠地道。
“好好好。”
虽然陆弃娘这般答应,陆瑾却还是又看向萧晏,“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就行,但是不可说,更不可胡乱揣测。”
“多谢陆指挥使提醒。”萧晏道,“陆指挥使也小心些。”
能让陆瑾亲自来封口,说明事关重大。
而这件事,除了自家人,当日的锦衣卫,包括目睹之人,为数不少,应该都要陆瑾一一善后。
陆瑾把话说完,没有多留就走了。
萧晏出去送他的功夫,陆弃娘就坐在炕边问大丫,“你给娘说说,他这是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
“娘,陆指挥使是皇上的心腹,替皇上办事。”大丫道,“他的话,就是皇上的意思。”
“那皇上不让说出去?”
“嗯。”大丫点头,又仔细叮嘱两个妹妹,“便是同最好的朋友,也绝不要透露一个字,这是我们全家的身家性命。千万别觉得,你只告诉你最好的朋友,因为她也可能,会泄露出去。须知,任何需要保密的事情,只要自己说了,就别怪别人再流传出去。”
自己都做不到保密,又如何能让别人保密?
二丫点点头。
三丫道:“大姐,我记住了,谁也不说,给糖葫芦吃也不说。”
其实,她本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她说,她也说不出来什么。
云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二丫推了他一把,“装什么深沉。大姐说的话,也有你的份儿。你可把嘴巴闭紧了,别出去胡咧咧。要是害我全家,我做鬼都不能放过你。”
“给你厉害的,做鬼也惹不起。”云庭白了她一眼,“我在想,这事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了?怎么也没个结果出来啊!是不是不到时间?感觉又不太对。”
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按理说,普天同庆的日子,发生那么大的事情,查明真凶之后,也该给天下人有个交代吧。
怎么现在感觉,要把所有人嘴捂上,让这件事不了了之呢。
萧晏回来后,让众人去睡觉。
陆弃娘又问他怎么回事。
萧晏道:“也许是皇上,还有什么后手。”
“哦,我懂了。”陆弃娘恍然大悟,“皇上就想假装这件事过去了,让真正的贼人放松警惕,自己露出破绽。说不定,他们还不知道瘦猴被抓的事情,还以为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呢,对不对?”
“弃娘,天衣无缝用在这里,是极恰当的。”萧晏赞道。
陆弃娘高兴了,“我也会用词了,回头你再多教我一些。我一天学一点,像蜗牛一样慢慢爬。”
“嗯。”话题就此岔开,陆弃娘也没有再追问。
她不知道,萧晏这一夜辗转反侧,脑海中无数念头回旋,让他头疼。
第二天一早,萧晏又赶车送大丫去蒋府。
“爹,您昨晚也没有睡好?”
大丫用的是“也”。
萧晏早上看见她脸上敷了一层粉,其实就隐约猜出来她应该也是没睡好,敷了一层粉来遮掩面色。
“昭昭,这件事,你怎么想?”
大丫在马车里,用很低的声音说着自己的猜测。
声音好像被车轮滚动的声音割得细碎,只有萧晏能捕捉浮光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