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红旗蒙古副都统伍什图不能与君同怒,心怀奸计,革职!”
雍正十一年五月,弘昼在漠北关城城头上,正看着一份《邸报》上的内容,而因此微微松了一口气。
接着,弘昼就背对着落日下了城头。
与此同时。
一海东青反而正朝城头方向冲上了长空,且在盘旋了一会儿后就去了北方远处。
在城下打马出城的一队索伦哨兵,也朝着海东青飞去的方向而去。
而在海东青飞去的方向,有一商队正悄悄进入一段山林。
“是海东青!”
商队的人很快也发现了这海东青,而各个因此紧张地惊呼起来。
商队的人都是常年在关外走商的汉商。
所以,他们虽然不参与作战,但也知道,这海东青的出现,就意味着他们的踪迹已经被发现,而不一会儿就会有哨骑来探明他们的规模。
他们也知道,不是所有骑兵都能驯服海东青。
能驯服海东青的,基本上都是来自关外索伦人和生女真的人,而这些人都会被选到八旗各精锐营里。
一般而言,这些人也只会在大规模野战才会出现,负责哨探。
但现在,雍正受弘历启发,要加强关税管理,首开把这些用来承担重大军事作战任务的人用在了关税监察上的制度,而且还用的是经过大规模实战洗礼的百战老兵。
这商队的主人范毓东也为此脸色阴沉下来:
“朝廷这是真把我们当敌寇对待啊,拿对付准噶尔的架势对付我们,有必要这样吗?!那我们范家当年为大清卖命到底有什么意义!”
“老爷,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让跟我们商队的家丁把他们都干掉?”
这时,负责护卫商队的范氏家丁头目侯天柱下马跑了来。
范毓东一脸郁闷道:“怎么干掉,那可都是百战精锐,干得掉吗?”
突然!
随着嗖的一声,尖锐的箭矢破空声出现在了范毓东侧边。
“啊!”
侯天柱惨叫起来,捂着耳朵。
而在他后面,一支破甲锥正钉在一野松木上,箭杆还在不停晃动,发出震颤的声音。
范毓东自己也因此震颤个不停,茫然地看着四周。
但四周却看不见一个人影。
只有海东青依旧在上空盘旋着,不停地朝他们绕着圈。
这让范毓东的商队在找不到射箭的人,也不好逃走。
而很快,范毓东也明白,射箭的人刚才射中他家丁头目的耳朵,是在给予他们警告,表示随时可以射中他们任何人。
尽管,他们这些走私的商队所带家丁竟大胆地着了甲。
但在破甲锥面前,在射艺精湛的国税营哨骑面前,他们什么也不是。
不过,实际上这些商队家丁之所以敢着甲,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甲胄乃禁物,而是因为这些家丁本就是蒙古王公派给他们商队来受雇的王公随丁。
因为这些商队其实也是跟蒙古王公合作走私,而刻意不走关城,不走官方开放的贸易途径,为的自然是能获取更多利益。
范毓东只得把双膝一弯,跪了下来:“我们是先帝钦定皇商范氏家人,如今走商在此,还请诸位军爷行个方便。”
……
……
“既然是皇商,何故偷着出边界,不走朝廷允许出行的关卡?”
关城。
弘昼转了转自己箭袖,背对着一排铁塔一般壮实的索伦兵,而问起被押回来的范毓东来。
范毓东是知道这位五阿哥凶名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也就双齿碰撞个不停道:
“为的是走近路,丹津多尔济亲王说那条路近些。”
“你少搬出什么亲王郡王的吓唬我。”
“我问你,为什么要偷着出边界?”
弘昼沉声说了起来,接着就又问了范毓东一句。
范毓东脸色煞白地自念了起来:“为什么要偷着出边界,对啊,为什么要偷着出边界?”
“是你在问我,还是我在问你?”
弘昼见此继续问道,但语气却是越来越冰冷。
范毓东吓得立即叩首:“五爷饶命,五爷饶命啊!”
“我问你为什么偷着出边界?!”
弘昼声音大了些,且把案上的手铳拿了起来。
范毓东见状忙哭着道:“是丹津多尔济亲王要我们偷着出去跟罗刹人交易的!”
“你偷偷带着的有火药,有苏钢,还有粮食以及一百杆自生火铳,这些都是禁止交易的物品。”
“这些都是他要你去卖给罗刹人的?”
弘昼说起这个就来气,他没想到他在造办处让工匠造的自生火铳,这么快就要被卖出境。
范毓东点头:“是的!是的!”
“即便是这样,你的狗胆也够大!”
弘昼吼了一句,接着又冷笑了一下:“不过,这也是你们祖传的规矩,但皇纲国法不允许你们再这样做!”
“先将他关入税监大牢!”
“富察·福清带上你的税兵,随我去见丹津多尔济亲王!”
弘昼说后不多时,就带着一大队国税营的兵马去了丹津多尔济亲王的王帐所在地。
富察·福清更是先带骑兵到了这里。
但没多久,富察·福清就回来向弘昼汇报说:“丹津多尔济亲王的营门紧闭,拒绝见我们国税营!”
“拒绝见就可以不见吗?”
弘昼冷冷地问了一句,就下令继续前行。
很快,他就带着国税北营的主力来到了丹津多尔济亲王的王帐所在地。
“我们王爷病了,不能来见五爷,还请五爷回去!没必要在这里白耗粮草!”
丹津多尔济亲王身边的台吉索诺木吹济,见弘昼还是带着国税营的人来了,也就再次说了一下缘由,且亲自请弘昼到一旁单独劝道:
“五爷,有些事别做的太认真,只要您愿意,我们整个土谢图汗部的蒙古王公都愿意奉您为主,好处也能分润!”
“范家也没必要得罪,他们完全可以成为和我们一起生财的人!”
弘昼笑了笑:“我从来不认真做事,因为我本就是不认真的人!”
“让国税营的汉军炮兵把炮推上来,轰他娘的营门!然后各骁骑校冲进去,控制各穹庐,以备抄家!”
穹庐就是蒙古包,漠北蒙古王公还依旧会迁徙居住,所以会搭建蒙古包,设营墙和营门。
“慢!”
这时,策棱大喊的声音从后面传了来。
弘昼见此,挥手让国税营的护军散开,放策棱过来。
跟着策棱一起的还有驻蒙大臣马尔赛。
策棱过来后,弘昼便问道:“姑父为何阻止我执法?”
“五阿哥,丹津多尔济可是亲王,你不能这样做的这样蛮横,当先上本为最稳妥。”
策棱劝道。
而在这时,丹津多尔济身边的台吉索诺木吹济冷冷一笑,似乎早就料到策棱会来阻拦。
弘昼只担心等雍正下旨,丹津多尔济早转移了财富,也就只笑着说:“我越蛮横,博格达汗在选太子这事上就越圣明!难道不是吗,姑父?”
策棱听后哑住了。
跟着来的马尔赛也不好再劝,只笑着道:“五爷这话,奴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就能劝住额驸来这里了。”
索诺木吹济这里当即变色。
弘昼这里也还是让国税营的汉军炮兵把轻炮推了上来,对准了营门。
索诺木吹济没有离开,只沉着脸问:“五阿哥,您真有这样做吗?”
弘昼笑着问道:“你说呢?”
索诺木吹济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没想到弘昼这么浑,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弘昼真的浑到连他们这些蒙古王公也敢悍然处死,也就伸开双臂:“那就先轰我!”
点火的国税营汉军炮手看向了弘昼。
弘昼则干脆来到了这炮手身边,夺过这炮手手里的一截火绳来,直接将火绳冒火星的一头对准了火门。
火门处开始呲呲响起来,没多久,就轰的一声巨响,同时一段红舌喷出,索诺木吹济刚睁大了双眼,就成了一对碎肉而四处落下。
雍正十一年七月。
京师。
弘历这一天刚进园,准备参与听政,就见弘皙突然走了来,与他见礼后,低声说:“听说了吗,五阿哥在漠北连蒙古王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