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胡却敢纷飞的思绪。
他抬起头,收敛了心神,沉声道:“请进。”
办公室门被推开,他的秘书站在门口,提醒道:“胡总,五分钟后,部门关于下一代规则引擎架构的技术评审会议就要开始了,参会人员已经到齐在小会议室了。”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过去。”胡却敢点了点头。
秘书轻轻带上门离开。
胡却敢深吸一口气,将脑海中关于李峰、关于辛嘉豪、关于陈默的种种思绪暂时压下。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下意识地点开了微信。
和陈默的微信对话框被他置顶了,里面的消息还停留在两个月前和一个月前。
两个月前,是他刚刚确认升职调动时,他发了一长段话表达感激之情:
“默总,任命通知收到了!
真的真的特别感谢您!
没想到您这么忙还惦记着我的事,给我这么好的机会!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以后一定拼命干活,绝不给您丢脸!”
陈默的回复很简单,带着他特有的风格:
“咱俩啥关系啊,还说这些。
位置给你了,能不能坐稳,看你自己本事。
遇到困难找我,但别指望我手把手教了。[龇牙笑]”
一个月前,是他和齐梦茹在观澜那边买了套房,安顿下来后,他发消息邀请陈默:
“默总,我和梦茹在观澜这边安家了,简单弄了个温锅饭,您什么时候有空,赏脸过来坐坐?
梦茹还说要做您最爱吃的剁椒鱼头呢!”
陈默先是回了个“[OK]”的手势,说:“好啊,定了时间告诉我。”
但仅仅是过了两天,又发来一条:
“却敢,不好意思,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周末要去帝都,你这温锅我去不了了。
下次补上,替我跟梦茹说声抱歉。”
虽然陈默没来,但胡却敢心里没有任何不满,只有理解。
到了陈默那个级别,时间早已不属于自己,能被记挂着,能在百忙之中接到他亲自安排工作的电话,已经是莫大的情分了。
他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最终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只是默默地将手机锁屏,放回口袋。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衬衫和西装外套,走到办公室一角的全景落地镜前。
镜中的男人,早已褪去了几年前在蓉城初次当上小领导时的青涩和惶惑,身形依旧偏瘦,但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和自信,眼神也更加坚定。
他想起当年陈默手把手教他的“装逼十八式”,什么“开口前先沉默三秒(想象子弹上膛声)”、“永远准备至少三个问题(每个问题都问到底)”、“离场要比进场快(留下火药味)”......
那些看似玩笑的“招式”,在他最初管理团队树立威信时,确实起到了奇效。
如今,这些技巧早已内化成了他行为处事的一部分,不再需要刻意为之。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嘴角微微牵起一个自认为淡定从容的弧度。
然后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会议室。
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椭圆桌旁已经坐满了部门的技术骨干和项目负责人,包括辛嘉豪。
看到他进来,原本有些嘈杂的议论声瞬间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胡却敢走到主位,没有立刻坐下,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在辛嘉豪脸上略微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才沉稳地开口:
“好,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
关于下一代规则引擎的架构设计,上周各小组已经提交了初步方案。
今天我们就几个关键的技术选型和潜在风险点,进行深入讨论。
我希望听到的是有建设性的争论,和基于数据的判断。”
他的声音不高,清晰有力。
会议开始了。
胡却敢专注地听着下属们的汇报和讨论,时不时插话提问,问题往往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他注意到辛嘉豪在发言时,眼神与他对视,带着一如既往的认真,也带着一丝或许是因为知晓即将晋升而产生的微妙变化。
胡却敢心里明白李峰应该是已经提前辛嘉豪沟通过了。
他一边参与技术讨论,一边在脑海里飞速思考着后续的人员调整、资源分配,以及如何与即将平级的辛嘉豪更好地协同。
他知道,陈默虽然远在集团高层,几乎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直接过问他们这个层级的具体事务,但他的影响力无处不在。
是他的信任和提携,让自己站在了这里;
是他建立的体系和培养的文化,在无形中规范着每个人的行为;
甚至当年那些骂他的话,在鞭策着自己不断学习、独立成长。
这种影响力,如同空气,看不见摸不着,却至关重要,时刻萦绕在身边,影响着决策,塑造着关系,推动着每个人在各自的轨道上奋力前行。
胡却敢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水,目光再次投向到眼前复杂的技术世界当中。
鹏城的阳光透过会议室的窗户,洒在铺满了架构图和数据的桌面上,也映照着他沉稳而坚定的侧脸。
此时此刻,这里便是属于他的战场。
......
下班后,傍晚时分已褪去了白日的暖意,带上了一丝属于岭南冬季的清凉。
华灯初上,车流如织,这座城市的活力并未因季节转换而有丝毫减退。
位于南山区的“悦景轩”餐厅,以其精致的粤菜和俯瞰鹏城湾的绝佳视野,成为近年来颇受城中精英欢迎的聚餐地点。
它不算顶奢,但格调高雅,菜品稳定,环境舒适,很适合家庭聚会或商务小酌。
辛嘉豪早早地就到了预订好的包间“海上生明月”。
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崭新的浅蓝色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与些许紧张。
作为东道主,他仔细检查着菜单,确认酒水,又调整了一下窗边的绿植,确保待会儿家人进来时,能看到窗外鹏城湾星星点点的灯火和朦胧的城市轮廓。
第一个到的是他的妻子,王瑶。
王瑶在一家外资企业做人力资源,穿着得体的米白色针织裙,妆容淡雅。
一进包间就看到丈夫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禁莞尔:
“什么事这么高兴?还特意订这里,破费了啊。”
她语气带着调侃,眼神却满是温柔。
他们结婚两年,感情一直很好,辛嘉豪在她眼里简直是完美伴侣。
家庭条件好,个人潜力高,特别能赚钱,关键还不会花钱。
“好事,大好事。”辛嘉豪上前接过妻子的包,压低声音,神秘地笑了笑,“等爸妈和二叔他们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