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用那种眼神看我!周柒柒,我告诉你,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害的!全都是你逼的!”
许枣这番颠倒黑白的指责,让周柒柒一时都有些懵了,简直莫名其妙!
“我?我逼你?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周柒柒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努力回想着,
“当初在纪委,是你自己跟在林瑶和我哥屁股后头,红口白牙地诬陷我,后来被公安带走,那也是你们自己作的孽,咎由自取!从那以后,我连你面都没见过,我怎么逼你了?”
许枣像猛地伸手指着周柒柒,眼睛瞪得溜圆,激动得声音都变得尖利刺耳起来,说道:
“要不是你!我哥和我嫂子就不会被抓进去!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关到猴年马月才能出来!我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熬出来了,想着总算能回家了...可结果呢?!”
“回家一看,连我爹我娘也被你给弄进去了!家彻底散了!都是你!周柒柒!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我们许家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把我们搞得家破人亡!”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混着脂粉往下流,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永远忘不了被关在看守所里的那两个礼拜。
暗无天日,吃不好睡不好,看管的人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无论她怎么讨好卖乖都没用。
好不容易熬到出来,满心以为能回家,却只看到院墙倒塌、冷锅冷灶的一片狼藉。
从邻居口中得知爹娘也被抓走,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感觉天都塌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也是周柒柒!
她心中所有的怨恨,瞬间全都聚焦到了周柒柒一个人身上!
她死死盯着周柒柒,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恨意:
“你呢?!你这个罪魁祸首!你倒好!承包工厂,上报纸,风光无限,赚那么多黑心钱,日子过得那么滋润!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过得这么好?!我必须报复你!给我哥报仇!给我爹娘报仇!”
听着她这番话,周柒柒先是觉得荒谬,随即一股怒火也涌了上来。
她冷笑一声,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站起身,尽管手腕被捆得生疼,但她的脊梁挺得笔直,目光如炬,直直射向许枣,质问道:
“我搞得你们许家家破人亡?许枣,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哪一桩哪一件是我主动招惹的?你哥你嫂,那是他们自己心术不正,诬告不成,反噬自身!
你爹你娘,那是他们十几年来算计我爹娘留下的那点家产,把我当牲口使唤,最后恶有恶报!他们今天的下场,全是自己作的孽,是报应!跟我周柒柒有什么关系?!”
她往前逼近一步,深吸一口气,厉声质问道:
“你说你要替他们报仇?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那我问你,你从局子里出来以后,去看守所看过他们一眼吗?关心过他们吗?”
看着许枣瞬间心虚的表情,周柒柒就知道答案,她说着,她狠狠地朝着许枣的方向啐了一口。
“别自欺欺人了!呸!”
她之前还对许枣存有一丝可怜的幻想,觉得她年纪小,或许还有救。
但现在她彻底看透了,龙生龙,凤生凤,许枣骨子里就流淌着许家那自私自利,从不反省自己,只会怨天尤人的血液!
跟这种人,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讲!
她的眼神十分锐利,充满了蔑视和嘲讽,仿佛已经将许枣那点阴暗心思看了个通透。
许枣被看得心里发虚,感觉自己那点阴暗的小心思仿佛无所遁形。
周柒柒说得一点没错。
她嚷嚷着要报仇,可心里清楚,这跟爹娘、跟哥哥许树,根本没多大关系。
甚至,爹娘就关在县看守所,离得不远,她却一次也没想过去看看。
自从见识了S市的繁华热闹,她再也受不了许家村那穷酸破落,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了。
还有,洗衣、做饭、挣工分...
这些粗活累活,以前她都是丢给周柒柒的,可是现在,全都要自己干!
这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
她无法面对这种一无所有,还要自食其力的现实,只能把所有的怨气和不如意,都归结到周柒柒头上。
她固执地认为,要不是周柒柒挡了她的路,她早就过上穿金戴银的好日子了!
都是周柒柒害的!
是周柒柒毁了她一辈子!
凭什么?
凭什么周柒柒就能住在军区大院亮堂的房子里,嫁给沈淮川那样有本事又英俊的男人,还能自己开厂子赚大钱,风光无限?
她许枣哪点比周柒柒差了?
她甚至阴暗地猜想,是不是周柒柒偷偷使了什么邪术,把本该属于她许枣的好命给换走了?
那些风光和富贵,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这股怨恨像毒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满脑子只剩下“报复”两个字,再也容不下别的。
所以,从看守所出来后,她只在许家村那个破败的家里勉强呆了几天,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以去S市探望哥哥许树为由,找村长开了张介绍信。
老村长看她年纪轻轻家里就遭了难,怪可怜的,不仅给她买了去S市的车票,还塞给她五块钱和几张粮票当盘缠。
可许枣呢?
她瞅见村长家放钱的地方后,第二天竟趁人不备,偷走了剩下的二十多块钱和一小叠粮票,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去S市的火车。
嘴上说着要报复周柒柒,可具体怎么报复,她其实一点头绪都没有。
最初的想法简单又粗暴:找个机会狠狠揍周柒柒一顿出气!
于是她开始在第一服装厂附近转悠,暗中盯梢。
可周柒柒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守卫森严的军属区里,偶尔出门也是沈淮川开车接送,她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带来的钱像流水一样花得快,眼看就要见底了。
挣钱?
她想来想去,自己能想到的“来钱快”的办法,只有偷。
别说,在火车站假装问路,趁机摸人钱包,她还真有点无师自通的天赋,得手了几次。
可这年头大家出门带的钱都不多,偷来的那点毛票,连去国营饭店吃碗像样的牛肉面都不够。
就在她为钱发愁时,无意间在火车站听人闲聊,说起最近有伙流匪专门打家劫舍,一晚上就能抢好几百块。
她的心思立刻活络了,把主意打到了入室盗窃上。
没想到,第一次下手就异常顺利。
那户人家夜里睡得死沉,她轻而易举就从箱底摸出了六十块钱。
正当她揣着钱,沾沾自喜,准备溜走时,却没想到,刚拉开门,就撞上一个黑影。
正是脸上带疤,眼神凶戾的龙哥!
当时她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当场尿了裤子,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龙哥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却没动手。
她后来才知道,她的长相,和龙哥早年间死去的某个相好特别像。
就因为这个,龙哥非但没要她的命,反而把她带回了藏身的窝点。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成了龙哥的新相好,团伙里不知第几任的嫂子。
看着这伙人抢劫,绑票,干着刀口舔血的营生,许枣一开始还害怕的。
可每次干活成功后,就有大鱼大肉和好多钱,让她挥霍享受,她心里那点恐惧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沉迷在这种不劳而获的奢靡里,把良心和道德全都抛到了脑后。
但内心深处,对周柒柒的怨恨却从未消失,反而像毒瘤一样越长越大。
没过多久,她听到龙哥和手下抱怨。
说S市的公安盯得太紧,来了两个月才得手两三次,再这样下去兄弟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现在风声紧,流窜到别处也不容易。
许枣觉得机会来了。
她趁机向龙哥吹起了枕边风,哭得梨花带雨。
把自己家如何被周柒柒害得家破人亡的戏码,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极力怂恿龙哥绑架周柒柒。
说她是有钱的女老板,绑了她能敲诈一大笔钱,一举两得。
没想到,龙哥居然真的同意了!
那一刻,许枣心里涌起的不是恐惧,反而是一种扭曲的得意和满足。
她天真地以为,这是龙哥真心喜欢她,疼惜她,是在为她报仇雪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