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桃挎着篮子出去买菜,被肖政拦住。
“每天都买什么菜?咱们家一个月买菜花多少钱?”
杨桃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
肖政抖落一下手上的报纸,故作自然道:“这个月让小刘去买菜吧。”
杨桃不解,“为什么啊?伯母都说我会买菜,挑的菜可新鲜了。”
肖政淡淡道:“小刘刚到家里来,让他在各个岗位上都熟悉熟悉。”
小刘是家里新来的公务员,的确各方面都还不太熟悉,以前家里每次有新来的,也都会让杨桃带着跑一跑。
表面好像没毛病,但杨桃还是觉得怪怪的。
不过她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那......那让他跟着我吧。”
“你就别管了,让他去买菜,你去一趟王副司令员家,帮我送点东西。”
杨桃也没多想,哦了一声,把买菜权交接给了小刘。
肖政给小刘使了个眼色,小刘为难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视死如归地出去了。
他是军人,就得听首长的,首长让他贪污菜钱,他不敢不听啊!
此刻的小刘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将来某天事情败露,他得在阿姨面前替首长扛下所有。唉,为了政治前途而牺牲个人道德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小刘做事情谨慎,每天不敢多贪,直到两个月后,才把一百块贪够。
小刘把零零碎碎的一百块交到肖政的手中,激动地敬了个军礼。
任务,他完成了!
终不辱使命!
肖政欣慰地点点头,拍了拍小刘的肩,连说了三个好字。
第二天,皱皱巴巴的一叠钱就转移到了乔秘书的手中。
乔秘书以为首长忘记这回事了,他也从没想过让首长还钱,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这.......”
“胡说八道什么呢?!”肖政生气地打断,“借钱还能不还?给我拿着!”
在肖政的命令下,乔秘书硬着头皮接过厚厚一叠零钱,吸了吸鼻子,嗯?怎么钱上有股葱花味?
一番周折,这个一百块钱的饥荒算是填上了。
并且,媳妇也没发现他贪污菜钱的事。
算是皆大欢喜。
不过肖政却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人啊,还是得有点自己可支配的钱好,他要不要存点私房钱?万一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不用绞尽脑汁去凑钱了。
那么问题又来了,私房钱怎么存?钱,从何而来?
贪污菜钱不是长久之计,时间长了可能会被发现。
问媳妇要吗?他八百年不问媳妇要一回钱,突然要的话,用什么借口?
肖政坐在那里沉思着,手撑着下巴,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极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呢。
最后想来想去,肖政还是觉得,钱只能从媳妇那来。
到了晚上,收拾好躺到床上,安婳照例要玩一会俄罗斯方块。
肖政凑过脑袋看了一眼,道:“这记录,我简简单单就能给你破了。”
安婳瞅他一眼,“吹牛。”
“啧,要不咱们打赌啊!”
“好啊,赌什么?”
来了来了!肖政控制住激动,道:“就赌五十块钱。”
安婳撇撇嘴,“你输了有钱给吗?”
肖政:“.......”
安婳善解人意道:“如果你赢了,我给你五块钱,你输了,就帮我做三件事。”
“怎么是五块?”
“五十太多了,咱们小赌怡情。”
肖政遗憾道:“行吧。”
十分钟后。
肖政表面轻描淡写,实则非常兴奋地道:“破了。”
安婳不是很情愿地道:“行,明天给你五块钱。”
“为啥要明天?”
“我现在都躺床上啦。”安婳莫名看他一眼,“你很着急吗?”
“不......”肖政摸了摸鼻子,“不急。”
第二天一起床,肖政就提醒安婳,“别忘了给我五块钱啊。”
安婳诧异,“你什么时候掉钱眼里了?”
肖政:“......愿赌服输嘛。”
好在,媳妇也没多想,真把五块钱给他了。
肖政举起纸币看了看,叹道,赚钱不容易啊。
他在家里探查一番,找了个地方藏钱。
接下来,肖政动不动就跟安婳打赌,就连明天下不下雨也要设个赌局。
几十年来立下的视金钱如无物的形象,并没有让肖政暴露,安婳还是没有怀疑他,只当他无聊,陪着他玩罢了,每次赌个五块十块的。
肖政也有输的时候,不过总的来说是赚的。
转眼,又到了年关。
思贤本来打算抱着龙凤胎回来过年,可是临到出发的时候,纯熙受了点凉,病了,而且一病就是俩。
安婳让他们不要折腾了,就留在京城过年。
不过,肖鼐和贺从筠带着子贺回来了。
子贺小姑娘披着一个红色的羊绒披风,带着红色的帽子,圆圆的脸蛋上嵌着一双大眼睛,睫毛卷翘浓密,可爱得就像童话故事里的插画人物。
照例,还是先跟爷爷奶奶亲热一番,便由着小鱼儿领到一边玩去了。
安婳攥着肖鼐的手,紧握的力道显露了她对儿子的思念之情。
“都多久没见了,我怎么觉得你都长变了?”安婳摸了摸儿子的脸,“老肖你瞧,老大的下巴比以前宽了是吧?”
肖政看了眼,点头,“好像是有点。”
贺从筠也赞同,“他今年一回来我就这么说了,他还说没有。”
肖鼐笑道:“可能是我每天都照镜子吧,反正我自己看不出来。”
安婳道:“是因为年龄上去了,发腮了吧?”
肖鼐认真地沉思一下,“嗯......可能是,毕竟我也三十了,难免发福。”
“身型倒还好,没有胖,就是脸大了一点。”安婳道。
贺从筠连忙道:“不过不难看,显得更成熟稳重了。”
肖鼐含着笑意看了贺从筠一眼,贺从筠脸红了红。
见儿子儿媳的感情还跟以前,安婳放了心。
她想了想,起身往厨房走去,还叫上了贺从筠。
贺从筠知道安婳这是有话单独跟她说,随着去了。
“过完年,老大还是要出国吧?你们两个就打算这么一直分居着?”
贺从筠秒懂婆婆的意思,她叹了口气,“我也想随任,而且我的编制和工龄都可以申请保留,可他说,他怕我去了国外,没有相熟的朋友,会不自在,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工作原因,让我失去自己的社交和生活。”
安婳皱眉,“他拒绝了?”
贺从筠低下头,“反正是那个意思吧。”
安婳:“你是愿意随任的,不在乎随他去一个陌生的环境?”
贺从筠摇头,“我只想跟他在一起,而且又不止我一个随任的家属,我可以跟别的家属一起玩嘛,我觉得我能适应。”
安婳点点头,“回头让他爸跟他谈谈。”
贺从筠开心了,“妈,谢谢您。”
“尽说胡话,这有什么好谢的,反正我就希望你们工作顺利的同时,家庭感情也要和谐。”
过了会,安婳和贺从筠就出去了。
外头,肖政在问肖鼐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另一边,小鱼儿带领着子贺不知道在玩什么,安婳就见他们从花园摘了些梅花进来,插在了那个落地大花瓶里。
子贺道:“可是,花瓶里没有水的话,梅花是养不活的。”
小鱼儿道:“那就往里加水呗。”
说着,就去接了一盆水来,要往花瓶里倒。
谁料,跟肖鼐正聊天的肖政看到这一幕,大喝一声,“住手!不能往里加水!”
这一声有些突然,吓得小鱼儿条件反射地转身,过程中不小心碰倒了花瓶。
哗啦啦一声,花瓶摔碎了。
小鱼儿吓得不敢动,幸好子贺站得比较远,没有被瓷片崩到。
肖鼐连忙过去把女儿抱起来,又问小鱼儿,“没事吧,伤到没?”
安婳也走了过去看孩子。
跟随而来想收拾残局的杨桃咦了一声,“地下咋还有钱呢?”
安婳定睛一看,可不嘛,一堆碎瓷片里夹杂着好多钞票呢,全是零钱,还有毛票呢!
肖政转过身去,心虚地把头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