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泳思继续问:“既然都是误会,又怎会传出风声,说二人私奔呢?”
张进喜指着王二麻:“都是他传的。”
“怎么什么都赖我?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俩故意背着人,在一起说悄悄话,张贵还对高氏拉扯了好几下,几乎将她抱进怀里!”
王二麻记得很清楚,那天正值农忙时节,他爹体弱多病,不能下田,还需要人照顾,只他一人起早贪黑伺候庄稼。
眼看着日上三竿,他口渴得厉害,本来应该给他送饭食的高氏却迟迟未来,他忍不住骂了几句,便往家里走。
刚走进村不久,就看到一个男人扯着个女人,往背人的房后走去,王二麻觉得那个女人身形很熟悉,便紧走了几步,想去看个究竟。
还没看到正脸,两人的说话声就传了出来。
“他又打你了?”那个男人的声音王二麻一开始没听出来。
“嗯。”女人一张嘴,他便知道,是自己的妻子高氏。
“要不我跟表姨夫说说,你们和离吧。”
“你以为我没回娘家说过吗?可我娘说,男人都这样,她也总挨我爹的打,肯定是我犯了错,才被打的,让我以后谨小慎微,听男人的话。”
“还说老高家八辈子没有和离归家的女人,他们丢不起这个人。”高氏哭哭啼啼的:“当初我还觉得他是个老实能过日子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王二麻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忍住冲出去马上暴打高氏一顿的冲动,想听听他们还想干什么。
“阿贵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他昨天打得我晕过去好几个时辰,我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头晕得厉害,还恶心想吐。再这么下去,我早晚得死在他手里。”
“阿贵哥,这都是你欠我的,当初要不是你悔婚,我爹娘也不会匆匆给我寻了这么个男人。”
“可我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现在我去找表姨夫说,让你和离,我娶了你吧?”张贵叹气,他也有些后悔,就算不能有夫妻之实,他娶了高氏,也能让她平安生活。
“那你就眼睁睁看我被打死吗?阿贵哥,我求求你,帮我想想办法,救救我。”
“你莫哭,我帮你想办法,莫哭了,快去地里送饭吧,不然去得迟了,又要挨打了。”张贵好不容易哄住了高氏,两人分开,一个归家,一个去了地里。
王二麻比张贵年长几岁,身形比张贵瘦弱,他不敢冲出去正面与之较量,装作若无其事,回家的路上却越想越气。
“你个不要脸的贱人!”高氏去地里送饭,却没看见人,紧赶慢赶回了家,迎接她的就是王二麻的暴打。
她不知道自己与张贵说话被王二麻撞个正着,还以为是自己送饭送迟了,连忙边躲边解释:“我送饭去地里,你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你才不在了,你全家都不在了!是不是天天盼望老子死呢?小贱人,你背我勾引哪个野男人了?你个不守妇道的东西!”
高氏听到不守妇道四个字,突然就不再躲闪了,表情麻木,眼神绝望,任由王二麻打在她身上。
直到他打累了,见高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坏了。他可没银钱再讨个老婆,这个无论如何都不能打死。
“喂,还活着吗?”他凑过去探了探对方的鼻息,有呼吸,便又踹了一脚:“娘的,吓死老子了,装什么死,还不赶紧爬起来!”
高氏机械地爬了起来,去做家务,王二麻则吃完饭后,匆匆去接着干活。
这是夫妻俩最后一次见面。
当天傍晚,他回家之后,听爹说高氏回娘家了,锅里给他们留了饭,也没在意。
高氏该打,高家骗婚。他们只要敢过来向他兴师问罪,他也不怕把事闹大,看到时候丢脸的是谁。
于是他该吃吃该喝喝。
第二天下午,眼见天都快黑了,他回到家,高氏还没回来,家里冷锅冷灶,父亲换洗下来的衣物还未清洗,透着股尿骚味,他心里很是不满,心道昨天一顿打还是没能让这贱人学乖。
于是他随便洗了把脸便出了门,直接去对岸寻人。
高家父母把王二麻迎进家门,听他说明来意时齐齐变了脸色:“春花没有回来过啊!”
一天一夜,高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已婚妇女,离家不归,行踪不明,肯定是找别的野男人去了!
王二麻脸色铁青地回了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等高氏回来,他发誓这一次一定打断这婆娘的腿,让她还敢乱跑!
然而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三天,他没等回来高氏,却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张进喜的儿子阿贵也失踪了。
还是淮安城里的木匠铺子找上门来,张进喜才知道。
张贵自去当了学徒,便不常归家,他一般是住在铺子里,帮着晚上守着店,又免去了来回往返的劳顿。铺子一天管两顿饭,比家里吃得还好。
他一个月只得两天休假,几天前回来是难得的连休,在家吃了顿午饭,就说有事要办,便没再回来。
家里人都以为他回铺子上工了,哪里想到自那时起,张贵便不见踪影了呢。
王二麻一听说这消息,马上联想到张贵与高氏失踪的时间十分吻合,都是三天前的下午,高氏说回娘家,张贵说有事要办。
好啊!
肯定是两个人相约私奔了!
王二麻气势汹汹跑到张进喜家闹事,还把王姓族人喊来不少,为他撑腰。
张进喜见这架式,既不想说出儿子隐疾让人议论,又实在没有旁的借口平息王二麻的怒火。
况且儿子那天确实跟他说过高氏挨打之事,说想帮她。
难不成真是自家那不成器的想出来的馊主意?带着人直接跑了?他查了家里的钱箱,发现儿子平时的换洗衣物少了两件。
最终他自知理亏,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赔了王二麻二两银。
“你们可确定,这两具白骨,就是张贵与高春花?他们身上可有什么特征?比如以前受过严重的外伤,骨折之类的?”
不借助专业工具,死者又被埋在河道泥沙之中,已经白骨化到如此地步,李闻溪也判断不出来准确的死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