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謇突然开口:“《孙子算经》里面有一个稚兔同笼的题,你们还记得不?”
众人齐刷刷点头,杜荷首先吐槽:“我可太记得了,就为这个问题,那个西席先生可告了不少黑状。”
魏叔玉紧跟着点头:“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那老爷子看我做这道题,直接来了一句:要不是看你这张脸的像,我都怀疑你阿娘生产的时候娃报错了。
从这件事情之后,老爷子估计也看出来,我不是算学这块儿料,就再没逼过我学算学了。殿下,说来臣近年来睡书房的痛苦,基本都是您带累的。”
这锅他李承乾可不背:“魏师傅那些糗事是谁抖落出来,让陛下有了把柄,逮着机会就是一顿挖苦。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要是换作我家老爷子,高低得赏我一顿鞭子。”
魏叔玉道:“他之前去渭河钓鱼,被鱼拖河里的事情我都还没说呢!”
“这算什么?”尉迟宝琳当即接起自家父亲的短:“我家那个老爷子,喜欢钓鱼,运气又臭的不行,他就去市上买了两条鱼提回去,在我阿娘那里吹嘘他钓鱼技术高。”
杜荷道:“只要你不说,也没人知道鄂国公买鱼的事情。”
尉迟宝琳笑道:“我阿娘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是懒得揭穿我阿耶。”
李承乾思索片刻:“下一次买鱼的时候,记得买大小不一的鱼,回去迟一些,应该就能瞒过国公夫人。”
“阿娘也是这么说的,他说鱼要真是我阿耶钓的,不在长安城迷路到半夜,指定回不了家了。”
李承乾摇头轻笑,淡淡的抿了口茶,表示十分理解,钓到大鱼之后,车驾后备箱被空气填满,卫星瘫痪,导航报废,开车遇鬼打墙在市区之内,八九成钓鱼佬都有这被动技能,他也干过。
李德謇继续刚才的话题:“稚兔同笼我养过,养过不止一次,一开始是兔子死了,没多久鸡也死了,感觉这个题出的太诡异了,根本就养不活。”
杜荷发出灵魂拷问:“你为什么要养鸡兔?”
李德謇道:“我小的时候,阿娘养了兔子和鸡,我就发现,兔子白天睡觉,晚上出来吃东西。鸡白天吃东西,晚上睡觉。我父亲教我算术的时候,我就说两种不同习性的禽兽,怎么可以混养?”
李承乾问道:“师傅他老人家怎么说?”
李德謇道:“我父亲说,学习算术题,是为了解决一些实际问题,不用计较那么多。我那个时候比较笨,脑袋转不过弯儿,就问父亲:鸡兔习性不同,混养在一起,就是脱离实际,怎么都说解决实际问题呢?”
杜荷追问:“所以,卫公就允许你鸡和兔子养到一起,还养了不止一次?”
李德謇点头,继续说:“我养了三次,鸡和兔子都相继死了。”
尉迟宝琳道:“你把鸡和兔子都养死了,香喷喷的烤鸡和烤兔子都没了,卫公没打你?”
李德謇摇头:“我父亲没有打我,只是笑着拍了拍我的头,说了这样一句话:做事之前,先考虑现实,是个好孩子。”
尉迟宝琳兴奋拍案:“天呐!我要拜卫公为义父,让尉迟老头看看,人家都是怎么当爹的。”
李德謇叹气:“我父亲心里,寅将军比什么都重要,拜义父还不如下辈子做寅将军。”
李承乾轻笑,李德謇和尉迟宝琳这俩独生子,对独生子的含金量,心里一点儿数都没有。
“殿下,算术题,您给我一张。”
有人喜欢做数学题,李承乾怎么会拒绝?
此前教导李象用的一些题,他直接命人拿出来,重新录了一遍,交给尉迟宝琳。
杜荷想了想尉迟恭的暴脾气,没有李卫公的本事,还想去撸老虎须子,他默默在心底给尉迟宝琳上了炷香。
尉迟宝琳拿走了算术题,乐呵呵回家找老爹,尉迟恭征战归来就一件事,炼丹。
“尉迟老头,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啊!”
尉迟恭瞪了眼尉迟宝琳,直觉告诉他,这逆子又憋了一肚子坏水。
“你不是自诩有文化吗?我特意从东宫要来了一份淮王写过的算术题,老有意思了。”
尉迟恭嘴角抽了抽,有意思?
尉迟宝琳大摇大摆上前,将题递给自家老爹:“老头儿,看我对你多好,这等好事儿都不忘你。”
“那老子谢谢你啊!”
尉迟宝琳十分大气的挥挥手:“谢就不用了,好好做完这些算术题,你也是文化人了。”
尉迟恭气的鼻孔直出冷气,这逆子就是来克他。
“尉迟老头,你说我对你好不好?”
尉迟恭笑眯眯道:“好,你是我儿子,怎么会对我不好?”
尉迟宝琳仰头,满是得意之色。
尉迟恭突然起身,身形快如鬼魅
“哈!”尉迟宝琳闪避到门口,叉腰大笑:“尉迟老头,跟你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还不知道你?想逮住小爷,正好天还没黑,你赶紧睡了好做梦。”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尉迟恭提着棍子就上去了,尉迟宝琳脚底抹油,走为上策,苏夫人看着这爷俩,不禁摇头,这对爷俩,上辈子简直是冤孽。
尉迟宝琳冲出鄂国公府,因朝廷不再限制,市坊已经不那么明确了,街市上人不少。怕冲撞到人,惹来言官弹劾,父子两个都比较收敛。
“卫公啊!救命啊!”
李靖给老虎梳毛,卫国公夫人给李靖篦发,好好的宁静被打破,李靖皱了皱眉。
尉迟宝琳敢闯李靖府邸,是知道李靖不会跟他一个晚辈计较,他和李德謇又是好友,就算李靖计较,还有李德謇求情。
尉迟恭被迫停在卫国公府门外,他自己是猛将,论身手他不怕李靖,但李靖戎马半生未尝一败的战绩,尉迟恭心服口服,不敢造次。
李德謇被尉迟宝琳的声音惊动,慌忙到正院拜见父亲,顺道拉住好友。
李靖换了衣裳,束了发,亲自出门去迎尉迟恭。
“卫公,你怎么能把他弄进来?”
尉迟宝琳窜到李德謇身后,小心探出脑袋:“义父,他会打死我的。”
李靖脑袋一懵,懵逼的他很懵逼,看看尉迟恭又看看尉迟宝琳。
“中郎将,你不要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