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池畔临湖殿不远处的林间。
李世民率部悄然而至。
“殿下,半柱香前,圣人起驾海池。”一名早已经被买通的内侍,从寝宫方向而来。
李世民闻言不为所动,在他身旁的长孙无忌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那内侍退到一旁。
“敬德!”
“末将在!”
尉迟恭翻身下马,把还在马上的温禾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拉住了缰绳,才没让自己掉下去。
不过他是多虑了,尉迟恭下马时,早有士兵过来安抚马匹。
否则就他刚才那动作,这匹马早就被惊动了。
李世民附耳对他说了句,尉迟敬德明了,转身命令玄甲卫隐匿起来。
温禾也想下马,正想叫人把他抱下去,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一双大手将他从马上抱下去。
“谢谢啊。”温禾才道了一声谢,抬头就看到李世民的脸。
“怎么是殿下,在下诚惶诚恐啊,那个能不能先放我下去?”
被这么抱着,双脚浮空的感觉,温禾有些难受。
李世民眯着眼睛,只笑着不说话,将他抱到了一处角落。
周围没有一人,距离他们最近的玄甲卫也有十几步的距离。
温禾不禁诧异。
“您是有话要问我?”
“嗯。”李世民点了点头。
他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他有件事情一直憋在心里。
之前一直在思索今日之事,无暇顾及其他,现在还有点时间,所以他便想找温禾单独说话。
“此前你说过高明会谋反。”
李世民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他不禁有些诧异,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高明即便成了太子,手上也无兵,如何能够谋反,今日在此的人,日后定然都位高权重,手握兵权,其中可否有支持高明之人?”
李世民的眼神有些阴郁,看着温禾心里发毛。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大吃一惊,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喊出声来。
“殿下你不会是想让那个人去……”
杀李建成和李元吉吧?
后面的话,温禾被李世民瞪了一眼,强行咽回到肚子里。
可这也恰恰证明了他的猜想。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在,是谁?”
李世民双手按住了温禾的肩膀。
“侯君集,还有鲁王李元昌,杜如晦的儿子杜荷,我就知道这仨,有史料记载是侯君集撺掇的,因为他贪污下狱,对你怀恨在心。”
温禾几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另外还有什么人他是真的忘记了。
这一下子突然想不起来太多人了。
李世民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三个人。
他甚至怀疑过尉迟恭和秦琼!
“那克明他……”
“那个时候杜如晦已经去世了,贞观四年就去世了。”
温禾觉得李世民可能冤枉杜如晦了,也不想造成冤枉,便连忙解释道。
“唉,如此,也算是一个安慰吧。”李世民长叹了一声,他真怕这位至交好友,以后会是自己的敌人。
幸好,幸好啊。
“罢了,杜荷如今不过五岁,日后严加管教便是,不过七弟和侯君集……”
后面的话,李世民没有说完,但温禾从他话语中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鲁王李元昌好像是李渊的第七个儿子,还是个庶子。
连亲兄弟都能下手的李世民,一个庶出的弟弟,自然不会留情。
至于侯君集,看李世民的意思,好像是要送他一个“大功”。
果然,李世民让温禾去找尉迟恭后,他让人叫来侯君集,和他不知说了什么,他顿时感动的涕泗横流,向李世民行了一个大礼。
“殿下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尉迟恭似乎有些不悦,压着声音对着温禾问道。
温禾笑而不语,拿出木棍来,含在嘴里。
很多事情还是心照不宣的好,否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尉迟恭不忿想要追问,却看到李世民突然横了一眼过来,周遭的人也纷纷含住了木棍,他只能作罢,拽着温禾隐匿起来。
半个时辰后。
天空刚刚破晓。
鸡鸣声才响了三声,玄武门外的大街上,一片死寂。
正门处,常何握着刀柄,紧张的摩挲着手。
眼看着就要到开门的时辰了,为何李建成和李元吉还没来?
他有些着急,扭头看着身旁的敬君弘,一副淡然模样,不禁有些错愕。
可又不敢问,只好憋着。
忽然,前方赫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看着为首身穿锦袍的两个青年,常何顿时面露惊喜,大呼一声,让守城的士兵开门。
城门洞开,轰鸣声震耳。
常何和敬君弘恭敬的迈步处迎。
“末将常何(敬君弘)拜见太子殿下,齐王殿下。”
来的二人,正是李建成和李元吉。
骑在高马上的李元吉,轻蔑的看了一眼在他面前躬身行礼的二人,居高临下,鼻腔中发出“哼”的一声。
相对于他的嗤之以鼻,李建成显的热忱许多,不过他也没有下马,用马鞭做了一个抬起的动作。
“黔昌县侯、雷泽公无需多礼。”
“谢太子殿下。”
常何和敬君弘心中虽然不满,可面上依旧恭敬。
“这都什么时辰了,今日为何开门如此慢,常何你莫不是要慢待本王和太子?”李元吉不耐烦的问责。
常何顿时惊慌的告罪:“末将不敢,请齐王明鉴,玄武门关系宫中安危,本应该见令牌才可通行,然末将不敢怠慢太子与齐王殿下,如今已经是违矩了。”
“怎地,你的意思是我兄弟二人的不是了?”李元吉本就是火爆脾气,说话间,拿着马鞭就要上前,被李建成瞪了一眼,才收敛了。
“雷泽公尽忠职守,孤定然会向父皇禀明嘉奖,不过今日父皇临时召见并未有旨意,孤与齐王可能行否?”
李建成说的和善,可这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在威胁。
如果常何敢拦住他们,那日后定然要去他们父皇那告上一状。
常何面露畏惧,连忙赔笑:“二位殿下自然可行,只是那些人……”
他畏惧的指了指李建成和李元吉身后的那些卫士。
即便是往日,各家私军卫率也是不能进入玄武门的,除非有皇帝的旨意,否则哪怕是太子也不成。
李建成轻笑的点了点头:“孤明白,但可否将他们安置于玄武门外?”
“自然,这是自然。”
常何故作轻松,向着李建成答了声谢。
“多谢殿下体谅。”
“哼,多事。”路过他的身旁,李元吉不满的狠狠挥动着马鞭,常何低着头不语,跟在他和李建成的身后,进了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