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温小郎当面?”
来的是秦王府的仆役,像是在这久侯多时了。
温禾点了点头,丝毫不意外有人知道自己回来的事。
李世民肯定早就派人回来打招呼了。
“房公、杜公请您前往书房,有要事与您商议。”仆役行礼,做了一个请。
“可我想先去看我妹妹。”
温禾心里牵挂着温柔。
仆役似乎早有预料他会这么说,拱手道:“请小郎安心,令妹正和王妃一起就在后院,并不知晓前院之事,现在正和郡主玩耍。”
这话应该是有人教他这么说的,要不然一个仆役怎么可能会把话说的圆满。
温禾眯着眼盯了他好一会。
房玄龄他们到底找我什么事?
非要这么着急。
也不知道李世民提前派人回来,和他们交代了什么。
见不能去后院,温禾只好妥协了,让仆役带路去了书房。
走了一段路,他便看不到那些血肉横飞。
看来李世民在秦王府留了不少后手,魏徵和谢叔方虽然偷袭,却连正门都没有突破。
秦琼即便不回援,他们也拿秦王府没办法。
走过一处荷花池上的水榭,便到了秦王府前院的中门。
刚靠近,他便看到满脸肃杀之气的秦琼。
“见过翼国公。”
对秦琼,温禾还是蛮敬佩的,只可惜这样的猛将,以后上不了战场了。
秦琼书房外的石凳上,一旁放着一罐还温热的药。
他才喝完,就听到温禾的声音,放下碗一看来人是他,和善的笑了起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笑意中带着几分苦涩。
温禾不想打扰他休息,拱手行了个礼,告辞朝着书房走去。
没走几步,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之前他在玄武门和薛万彻一战,之后又疾驰回援,他本就有伤病的身体,肯定有些吃不消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守在此处。
“也不知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等以后有机会,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让一员勇将,日后只能在府中消磨时光,温禾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若是秦琼日后还能上沙场,将来的成就未必会比尉迟恭低。
走进书房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这件事。
听到一声轻咳,他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房玄龄和杜如晦正皱着眉头望着他。
“见过房公,杜公。”
温禾规矩的行了个晚辈礼,二人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
“温小郎方才神色凝重,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莫不是未来还有什么变故?”
虽然对温禾来自未来这件事,杜如晦还保持着怀疑,但既然秦王相信,那他暂且也相信一会。
“关于翼国公的事,后世记载的历史,殿下登基后,翼国公便深居简出,直到贞观十二年病逝,最终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排名最后,我只是有些惋惜。”
如果后来秦琼能随军征讨突厥、薛延陀、高句丽,以他的功绩排名不可能垫底。
温禾在那叹息着。
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愣在了原地。
“贞观十二年,这是殿下的年号?”房玄龄捋了几下胡子,问道。
温禾点了点头:“对,今年八月殿下登基,明年改元贞观。”
他看着面前二人都跪坐着,寻了他们旁边的位置也坐了下来。
“贞观,《易经》有云:天地之道,贞观者也;此年号大善,殿下圣明。”杜如晦含笑着拍了一句李世民的马屁,顺手将一张支踵递给他。
温禾道了声谢,突然觉得看杜如晦有些顺眼。
房玄龄含笑着点了点头:“殿下一直有让天下百姓休养生息之意,自隋末以来,天下万物凋零,百姓苦不堪言,天下苦难,我等更加夙夜匪懈才是。”
“玄龄所言甚是。”
这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温禾在那看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那个,两位明公,你们急急忙忙的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问这些吧。”
温禾有些无语。
“年轻人不要急躁,老夫还没问你,那个凌烟阁是何物,老夫从未听过有此阁楼。”房玄龄眯着,笑脸盈盈。
他是在明知故问。
他确实不可能知道凌烟阁的存在,但刚才温禾说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前有刘秀云台二十八将,以房玄龄的学识,不可能猜不到凌烟阁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凌烟阁乃是贞观十七年,殿下为纪念功臣所建造,共有二十四人入选,二位明公自然也在其中。”
温禾也装着糊涂,不过他故意把话说到一半。
正想听着他说后续的二人,也愣了,冲着他干瞪眼。
你倒是继续说啊。
我二人排名第几,日后什么爵位?
如果是尉迟恭或者程知节,遇到这种事早迫不及待的追问了。
可房玄龄和杜如晦自持身份,都不愿意让人以为自己是贪图虚名之人。
“房公、杜公,你们看着时候也不早了,我担心我妹妹,要不你们先说要紧的事?”温禾突然将话题一转。
房玄龄和杜如晦就好像是吃了一口苍蝇一样难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房玄龄的脸色有些冷。
“是殿下突然想起魏徵之事,想让我二人询问你,日后他可否为殿下所用?”
魏徵作为李建成的人,如今还率军攻打秦王府。
此事如果公议的话,他必死无疑,甚至会被诛族。
奈何秦王殿下惜才,而且秦王府内也有不少当年和魏徵关系匪浅的人。
加之房玄龄和杜如晦也觉得,若是留下魏徵加之重用,可以起到巩固人心的作用。
“这个嘛,对于魏徵的评价后世褒贬不一,但有一点是可以公认的,那就是这个人很忠诚正直,他喜欢直言进谏,劝说殿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居安思危,戒奢以俭,殿下能成为圣君明主,他有一部分功劳。”
“而且,后世《旧唐书》的《魏徵传》和《贞观政要》都有记载过殿下对他的评价。”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朕常保此三镜,以防己过。”
房玄龄和杜如晦闻言,都不禁赞许的点了点头。
他们对魏徵的了解肯定比温禾多,但他们担心魏徵不愿意投效秦王。
如今看来,日后的魏徵依旧不改本心啊。
“纵观后世的历史,还真没几个像魏徵这样的。”温禾说的兴起也不禁唏嘘。
“生前得君王赏识,死后被推倒墓碑的,好像就他一个了,不过这也是因为他识人不明,推荐的侯君集和杜正伦都参与了李承乾的谋反,也不怪李世民恼怒。”
温禾叹了口气,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声。
房玄龄和杜如晦,看了彼此一眼,都不禁苦笑。
这少年到底在想什么?
竟然如此纠结。
他二人默默的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追问。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
“额,二位明公这么看着我作甚?”温禾回过神来,看着他们二人盯着自己,不禁后仰了身子。
房玄龄白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只听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