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我们人已经到城门口去候着了,县主一进城我们就能收到消息。”
说话是郡王府大管事乐谱,他飞快抬眼打量谢轻容,今日一大早梨堂院就发了话,要全府上下收拾齐整到大门口迎接县主归来。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相信,郡王带着世女和县主不在府中,晋文昌便登了台,这几年他处处培植自己的人,将郡王府产业上的管事换了五成,更在府中多处换上了他的人手。
此人惯会收买人心,加上郡王多年不在,府中半数以上的人都被他收买,半年前还将晋家人接到了府中,俨然有想要霸占郡王府的架势,连县主的院子都没放过,前日晋家老宅忽遭大火,若说不是人为他不相信。
县主归来他高兴亦有担忧,老夫人今日的举动更是让他不解,晋家人会真心迎接县主归来吗?
谢轻容坐在椅子上,左右边是柳氏,右手边晋媛儿和晋寻宗,身后是府中各处管事,再往后就是府中的下人。
“再派人去盯着,那孩子多年未归,想来是归心似箭。”
乐游那孩子聪慧是不假,就是太过顾念顾念亲情。
乐谱又差了几个人去打探消息,又听谢轻容问柳氏,“桃章院可收拾妥当?”
经过昨日之事柳氏不敢再张扬,欠身回话,“已经收拾妥当,一应用度也都准备齐全,搬进去就能住。”
“金乌院新添家具摆件昨日也都全部准备妥当。”
柳氏心里很是不安,昨晚她对晋媛儿住进金乌院充满信心,此刻却没了那份笃定,老东西让全家在这里等着乐游是什么意思?
金乌院那些东西真是为她媛儿添置的?
乐谱心里也不踏实,县主的金乌院焉能让晋家人住进去,若是老夫人执意如此,他拼着被赶出郡王府的后果也要据理力争。
在场众人心思各异,但没人敢出声,只能不时伸长脖子朝着大门的方向看。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每日干活的下人还好,柳氏母子三人养尊处优,早就有些站不住了,晋寻宗仗着是晋家独孙开了口,“祖母,也不知乐游妹妹什么时候才到,不如我们都休息一下吧。”
“孙儿的腿实在是酸。”
以往他只要喊疼喊累祖母就会心疼,他相信这次也是一样的。
晋媛儿也是一脸期待,谢轻容斜眼一扫,晋寻宗个白眼狼就是欠捶,前两日忙倒是忘记了他,“你是晋家长孙,也是唯一的孙辈,晋家的未来都落在你身上,如此身娇体弱还能指望你什么?”
“为了让你有长进,你二叔还特意为你请了教导功夫的先生,如此你也就是有功夫在身的人,你母亲你妹妹都还没说酸你倒是站不住了?”
晋寻宗不敢相信祖母会这样对待自己,他可是晋家长孙,生来就受尽宠爱,此刻满脸不服,谢轻容扭头看向柳氏,“祖母说他两句他就敢将不满带到脸上,你就是这样教导他的?”
柳氏赶忙扯出笑来,“母亲,寻宗还小...”
“十六了。”
谢轻容打断了她,“放在其他家已经在建功立业亦或是科考争前程,你也该上上心,好好的儿郎都被你惯坏了。”
当着全府下人的面,柳氏母子的颜面就这么被谢轻容几句话撕了下来,柳氏当场红了眼圈,晋寻宗低着头眼中满是恨意,晋媛儿缩着脖子尽量降低存在感,生怕被波及。
柳氏紧紧地攥着帕子,“母亲教训的,儿媳妇记下了,只是母亲...”
她想说乐游再怎么尊贵也只是小辈,怎么可以让长辈在这里等她半日,实在是不该,但这话当着满府下人的面她说不出口,“我们在这里等着就是了,母亲到底上了年纪,不如先去歇着,到时候...”
“我久不见孙女心里想的厉害,等不及她来给我请安。“
谢轻容冷笑,这是想给乐游扣上不孝的帽子,“再说那孩子千里迢迢回来想必是累狠了,回了家就该歇着,我闲着也是闲着,等等她也无妨。”
柳氏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将他们母子的脸皮撕下来,自己倒是装起了好人,呸!
此时出门探听消息的人回来了,上前躬身回话,“禀老夫人,县主车驾已经进京,但并未回府,朝着宫门去了。”
话音刚落第一批人也回来了,“禀老夫人,县主已经进宫,车驾随从皆候在宫外。”
谢轻容眉头轻蹙,上一世这可没一遭,马车进城后直接就回了府,次日才进的宫,这一回怎么不一样了?
“那就差人去宫门口等着,有消息再来报。”
这个时候晋文昌回来了,见到满院的人颇为意外,“发生了何事?”
乐谱拱手,“老夫人惦记着县主,吩咐府中上下在此候着县主归来。”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觉得很好。
晋文昌满脸的不赞同,直接走到谢轻容跟前,“母亲,乐游是小辈,哪里能让母亲在这里等她。”
“若是如此,那孩子就太不孝了。”
谢轻容抬眼,“人回来了?”
“尚未。”
谢轻容又问,“是她来信让我们在这里迎接?”
晋文昌哑然,刚要开口就听谢轻容道:“来这里等是我的意思,我这个当祖母的想孙女,和孙女孝不孝有何关系?”
人还没回来当父亲就给扣上了不孝的帽子,果真是和柳氏一起滚过被窝的人,无耻之徒。
“既然你也回来了,那就一块儿在这里等着吧。”
晋文昌自诩是父亲,怎么可能在这里等,必须是那丫头回来后公共前来给她请安,说她自己不孝,这些年没在跟前尽孝。
老太太朝他勾了勾手指,晋文昌上前附耳恭听,“想要人家听话,当攻心为上。”
晋文昌瞬间明了老太太的心思,这是做给乐游看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母亲说的极是,说起来儿子也多年未见乐游,甚是想念。”
对这个孩子好也有利于他在朝中的名声,更有利他拉拢岳父的那些同袍和部下,是他思虑不周,只想着将人压制,幸亏谢氏处处为他思虑,不愧出身高门,心机手腕一样不缺。
“老夫人,县主的车驾回来了,约莫半柱香就能到。”
午时之前郡王府的下人疾步而回,“随同县主归来的还有宫里公公和嬷嬷,具体是谁隔得远小人并未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