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丰长长地叹了口气,认命地去套上了牛车。
三人坐上牛车,缓缓地朝着余家村的方向驶去。
牛车刚刚驶出长北镇的地界不远,几人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哒!哒!哒!”的蹄声,由远而近。
余建丰连忙安抚住有些受到惊吓的老牛,将牛车往路边靠了靠。
车刚一停稳,就见五辆枣木骡车,如同一座会移动的小山似的疾驰而来。
打头的那辆车的车厢上,系着一只铜铃,随着车子的移动叮当作响。
余建才看着越来越近的骡车,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只见第二辆骡车的车辕上,坐着的人正是去府城,负责拉回大宝和二宝尸首的——二庄。
“他......怎么会是他!”
“他居然回来了?!”
余建才揉了揉眼睛,嘴里喃喃地说着。
“二弟......你说,谁回来了?”
洪氏用袖子遮挡住鼻子,免得扬起的灰尘吸进身体里。
见二弟吃惊地盯着路过的骡车出神,不由得开口问道。
“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刚才过去的,应该是顾娘子他们家的人。”
“我见着二庄驾着车呢!他不是应该去府城,拉大宝和二宝回来吗?”
他挠了挠头,怎么都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
顾家之前有两辆骡车,大家伙是知道的。
可是刚刚......他看见了什么?
整整五辆骡车啊!那可是五辆高大的骡车,且每辆车都有两匹骡子。
这么算下来,顾家就有十匹骡子,拉着这五辆大车。
或许......是顾娘子带什么人一起回村有事?
那些骡车,并不全是顾家的?
“你是说......那几辆车里,还拉着大宝和二宝的尸体?”
洪氏的声音不由得提高好几度,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前方。
刚才的骡车已经跑得几乎看不见影子,只剩下漫天的尘土,迟迟不曾落下来。
“这......我哪里知道。”
余建才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眼中满是疑惑。
“大哥!咱们也快一点吧!”
“前面过去的,肯定是顾家的人。”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带着大宝和二宝的尸首回村的。”
余建丰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在空中甩起一记响亮的鞭花。
“快一点!快一点!”
“难道我不想快一些回去?”
“你也不看看,人家那是骡车,咱们这是什么?”
“一头老牛拉着我们三个人,能走得快才怪了。”
他没好气地呸了余建才一脸,“你要是嫌慢,自己下车跑回去好了!”
“我还不想拉你呢!”
余建才缩了缩脖子,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山高路远的,他大哥怎么忍心让他腿着跑回村?
那还不把他给活活累死去!
“我......我这不是担心吗?”
“唉!大宝和二宝这一走,老余家大房算是没人了。”
他不住地感叹着,不禁对大宝和二宝的早夭感到可惜。
“行了二弟!你就别感叹了,还是先想想回村之后,怎么跟乡亲们解释,才是正经。”
洪氏没好气地瞪了余村长一眼,对他实在有些无语。
自己脑袋上都已经一头包了,还有心思操人家的闲心。
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都是怎么想的。
“哎哟!坏了!”
还不等洪氏把气理顺畅,就听见余建才的惊叫声再次响起。
“你这是又怎么了?!”
她不悦地拍着胸脯,斜睨了余建才一眼。
“老余家的一切全没了!”
“我忘了跟你们说,大宝他们在府城犯了事,他是被知府大人给......”
余建才的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直惊得洪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这个天杀的老二!”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到现在才想起来告诉我们?”
洪氏气得狠狠地把余建才的肩头,捶了几下子,还觉得不够解气。
苍了个天滴哦!
他们族里出了这么两个,在知府大人那里挂了号的混球。
岂不是要硬生生连累她的承志吗?
真亏得老二,有事无事就把承志挂在嘴边上念叨。
真正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如此大的事情,他居然能稳坐到现在才想到提起来。
“这!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多丢人啊!”
余建才冷不丁的被大嫂捶了几下子,还有些一脸懵。
大嫂这是被气着了吧!
不就是大宝被判了绞刑,尸首和二宝的一起,存放在义庄里,被顾家的下人拉回来吗?
又不是天大的事情,值得他四处宣扬?
“丢人?!亏你还知道这事丢人?!”
“我的好二弟啊!”
“你成天有事没事,把我家承志挂在嘴上,我原以为你对他是有几分真心疼爱的。”
洪氏气急败坏地恨不得一掌,把余建才推下牛车。
这种没脑子的二货,还有脸坐他们家的牛车?
就该让他跑着回村子,好好地醒一醒脑子。
“却没想到啊!余大宝犯了事情,还是如此天大的事。”
“你居然能一直瞒着大家不说?!”
她的心里又惊又怒,生怕一不小心,连累了承志的前程。
她的好大儿,可是要考秀才,更要考取功名的。
哪里能被一个不相干的族兄,牵连得丢了前途。
“这......都说了,这是丢人的事。”
“我昨晚到了镇上,实在是又累又困,忘了提起罢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
余建才不以为意地辩解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快!当家的!咱们快点回村。”
“一定要赶紧的,把老余家的这两个小祸害除族!立刻除族!”
洪氏不停地拍打着牛车,嘴里急得直冒泡泡。
“除族?!大嫂......”
“大宝和二宝都已经没了,再说老余家大房夫妻俩个也没了。”
“现在把他们二人除族,他们埋去哪里呀?”
余建才愣愣地看着大嫂,急得直上火。
大宝那孩子虽说是顽皮了些,可好歹叫了他十来年的叔啊!
再说......他跟那孩子,还是有几分情义的。
“埋去哪里?老娘管他们埋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