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冲过去,俯身查看阿忠情况。
人倒是没事,就是摔得鼻青脸肿,双眼翻白,脱水太严重了。
他用干哑的嗓子发出细微的声音。
“孟老板……我要睡一会儿……”
我们现在急需补充水分!
阿忠身上的包裹仅有一些简单的工具,物资全在涂秃子等人手上,我们甩脱他们的时候,以为很快就能离开,完全没考虑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见他眼皮打架,我赶忙抽他的脸。
“阿忠,别睡!”
这货要是睡过去,可就彻底完了。
他要是完了,我即便能单独逃离墓室,矿山底下复杂的环境,凭自己根本走不出去,也要完犊子。
我用尽全力将他给扯起来,搀扶着他,往前面艰难走去。
世事就是如此古怪,几个小时之前,阿忠与我还是威胁与被威胁的敌我关系,可现在却成了必须互救的队友。
周围的温度不断下降,逐渐恢复到了常温,带着丝丝水气的空气穿鼻子入肺,我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起来了。
手一摸岩壁,竟然有微小的水珠。
这个时候,也管不了水到底脏不脏,喝了会不会出事。
我扶着摇摇欲坠的阿忠,捏开他的嘴,让他靠近岩壁。
“阿忠,舔壁!”
我自己也靠近岩壁,贪婪地吸允着水珠,疯狂交换着肺腔中的空气。
干涸燥热的躯体,犹如枯萎花朵被甘霖给滋润,我逐渐回过了魂,四肢开始变得有力气,嗓子刺疼感极度缓解。
阿忠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背靠岩壁,大喘粗气。
“先别走,过一会儿我还要舔……”
在原地待了半个小时左右,两人基本上重回正常状态。
我对阿忠说:“走!”
起身重新出发。
由于附近空气重新变得潮湿,狗婆蛇子一般都喜欢生活在沼泽杂草水气充足的地方,我们的目标变成了重新寻找它们。
不过,鉴于之前的教训,两人不敢一直开着探照灯前行,走一段,将灯关上一会儿,抬头看一下岩壁上方有无矿物晶体。
半个小时之后,阿忠突然止住了脚步,张开了双手,不让我前行。
“怎么了?!”
“壕沟!”
我走前几步,用探照灯往前晃了几下,瞠目结舌。
这条通道竟然是一条断头路,眼前为一条足足有十五六米宽的壕沟,壕沟的对面,怪石嶙峋,石丛之间,还长着不少杂草。
根本过不去!
阿忠用探照灯朝下面照了几下。
黑暗将光线全部给吞噬,深不见底。
我左右瞅了几眼,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往壕沟丢了下去,想通过声音才判断一下真实高度。
可石头丢下去之后,竟然没听到回馈声。
两人面面相觑
这他娘到底有多深?
阿忠皱眉问:“孟老板,现在怎么办?”
我对这次的遭遇无语到了极致。
当时在扎营地听完涂秃子关于天字龙镐营的经历之后,我对汉侯墓彻底丧失了兴趣,从来没想过凭自己三脚猫的本事能超越天字龙镐营,取走二十八星宿玉雕。
为此,在甩脱了那帮鸟人之后,只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可来时还好好的,现在竟然不让回去了!
我皱眉想了一下。
“能怎么办?现在就两个方案,第一,顺原路返回熔炉墓室处,看能不能重新寻找到新的通道。第二,你看沟壑对面远处,隐约有一丝模糊的光亮,身子还能感受到微风,如果能想办法越过沟壑,说不定前方就是新出口。”
阿忠问:“你觉得哪条方案更稳妥?”
我无奈地苦笑一声。
“稳妥?哪条都是九死一生,看我们的造化了!”
阿忠闻言,脸上肌肉不断抽搐。
“孟老板,我受够了热火炙烤之苦,哪怕前面有更大的危险,我也不愿顺原路返回!”
我也是这样想的。
任何人对经历过的苦痛,绝不会想重来一遍。
可采取第二个方案,怎么才能走到对面呢?
正准备想办法,转头却瞥见阿忠拉开了包裹,从里面取出了一根老虎爪绳,转头找到一块结实的大石块,将绳子一端给绑死。
我问:“你想用老虎爪做攀绳?”
阿忠用力扯了扯绳子,确保它已经绑结实,点了点头。
“对!”
我皱眉问:“对面没树,也没可着力的地方,能架起攀绳么?”
阿忠用探照灯照着对面的西北角。
“孟老板,你看到那个凸起的大岩石没有?它外面大、中间小,看起来像蘑菇,等下你给我照明,我将老虎爪抛过去,绳子会在岩石中间的位置打几个圈,最后爪头端扣住石块上方,绝对牢靠!”
我倒是看到了那块蘑菇石。
可不相信阿忠能有这么精准的抛绳技巧。
阿忠见我不吭声,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回道:“是!”
阿忠抽了抽鼻子,不再吭声,身子半探在悬崖边,手将老虎爪绳子晃动打圈,十几圈之后,他嘴里一声暴喝,抬手将老虎爪给甩了过去。
老虎爪带着绳子,犹如一条飞腾的长蛇,朝着蘑菇石疾奔。
“呼呼呼!”
绳子在蘑菇石中间连续转了若干圈。
“咔!”
爪头铁钩牢牢扣住了石头的正上方。
我:“……”
阿忠对我说:“我以前练过绳镖,比这难度大的也玩过,试试看结不结实!”
这玩意儿关系到两人生命,我们不敢怠慢,拉、拽、扯、踩,甚至两人一起半悬在悬崖边上用体重吊,发现绳子不仅角度呈微微倾斜下溜姿态,绑得非常好,而且无比牢靠。
难怪涂秃子会用他作为贴身保镖,确实有本事!
我冲阿忠竖了个大拇指。
“牛逼!走!”
阿忠在前面带头,顺着绳子缓慢往对岸攀爬。
我在后面紧随而至。
尽管我刚才已试过绳子的牢靠程度,可一想到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心中还是有一些发怵,手脚肌肉难免紧绷起来。
两人已经爬到了悬崖中间。
就在此时,阿忠突然回头瞅了我一眼,对我露出了诡异莫名的微笑。
尔后。
他像是疯了,手脚突然同时放开了绳子,身躯往万丈深渊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