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坤之事，暂时落下帷幕。
祖龙那边虽表达了不满，但也没有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与人族决裂。
只是本该成为盟友的海族，也因为此事，而与人族分崩离析。
唯有人鱼族等少部分海族还留在军团之中。
这点，沈闲早有预料。
本来他也没有打算依靠对方，自然也就没有太过在意。
这一日，沈闲正在武神殿思索怎么才能揪出人族内奸一事。
忽然，下人来禀告：“盟主，蛮族天可汗求见！”
此话一出，沈闲眉毛微挑。
天元大陆，蛮族与人族本就是势不两立，就算是此次大战，对方虽有身影，但很少与人族接触。
没想到这一次，那位天可汗竟然亲自来了。
“让他进来。”沈闲道。
不一会儿，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走入场中。
其浑身气血澎湃，散发着强大的肉身之力。
蛮族与荒古大陆有点类似，都是专修肉身，以武入道。
不过比起荒古大陆，蛮族的修行，更多的是依靠信仰的力量。
越是强大的蛮族战士，越能感受那位传说中的荒神之力。
例如眼前这位天可汗，传闻其甚至能够直接召唤荒神虚影，发挥其十分之一的力量。
虽然只有十分之一。
可这是荒神啊，是已经成仙的存在。
哪怕只是十分之一，都不是普通修士所能够承受的。
“沈盟主！”
进殿后，蛮族天可汗拱手行礼。
沈闲目光一闪，点头致意，示意其坐下。
按照之前了解到的信息，蛮族这位天可汗天赋异禀，实力强大，距离仙尊更是一步之遥。
最关键的是其战略眼光和军事能力。
这些年，大夏憋屈，一方面是因为国力衰微，另一方面就是眼前之人统帅的蛮族比以往都要强大。
这是一个可敬的对手。
“不知天可汗找我所为何事？”沈闲询问道。
兀骨都抬手饮下一杯灵茶，才随之道：“来为大夏和蛮族寻求和平而来。”
沈闲眸光微闪。
果然，如自己所料。
当得知人族诞生了仙尊境界，且那位女帝也在闭关突破时，蛮族终于是坐不住了。
要知道，大夏若是有两位仙尊，蛮族定当彻底覆灭。
所以在此之前，兀骨都为了种族存亡而来。
“哦？”沈闲迟疑一声，意味深长道：“这件事，我可没办法为大夏子民做主。”
大夏和蛮族的战争，持续了上千年，双方之间，死伤惨重。
若对方一个求和，自己就要答应，那才是寒了所有大夏之人的心。
沈闲的话让大殿内的气氛微微一凝。
兀骨都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他放下茶杯，粗犷的面容上露出郑重之色：“本汗自然明白，蛮族与大夏人族之间的血债，难以偿还。”
“但如今魔族入侵，大战已起，我希望彼此能放下芥蒂。”
他略微倾身，压低声音道：“沈盟主可知，我蛮族世代供奉荒神，在某些方面亦有独到之处？”
“约莫一年前，我族一支深入魔渊北部，曾传回一则急讯，提及在其极深处，感受到一股混乱的气息。”
“那气息一闪而逝，却让队中几位灵魂强大的萨满莫名癫狂，最终力竭而亡，只留下‘归墟’等几个破碎的词。”
兀骨都此行有备而来。
他清楚，所谓求和，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所以上来，他就抛出了一个重量级炸弹。
沈闲眼神一凝，坐直了身体。
“归墟之眼？”
星万里当初留下的警示，也曾提及过此。
后来，他虽有在意，但都归咎于寂灭之上。
但很显然，事情并非如此。
只是自己也没有仔细调查。
如今再次提及此事，且还是蛮族天可汗提及，必然非凡。
“你们可曾深入探查？”沈闲追问。
兀骨都摇头，神色凝重：“那之后不久，魔族攻势加剧，我族主力被牵制在边境，无力他顾。”
“且那里处于上古禁地，空间脆弱，环境恶劣。那支狩猎队也是误入一处空间裂缝才偶然接近。本汗怀疑，那地方……或许与魔族近来异动有关。”
“但具体如何，我族并未掌握更多信息。”
沈闲陷入沉思。
这线索极为模糊，但指向性很强，且与星万里的警示对上了。
价值确实有，但……
“天可汗。”沈闲抬起眼：“此线索或许重要，但终究虚无缥缈。”
“人魔大战，关乎所有生灵存续。蛮族既与魔族接战，便同在此局中。仅凭一个未经验证的线索，便想消弭万年仇怨……恐怕，分量不足。”
兀骨都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这则消息，不过是敲门砖。
见到对方松口，他也知道自己目的达成。
于是乎，继续道：“这是自然，今日来找沈盟主这位人族共主，就是为了与人族签订血契盟约，今后绝对侵犯。”
“除此之外，为了弥补过往对大夏的损害，我蛮族会开放族中资源，与大夏共享。”
“不够。”沈闲摇头：“仇恨可暂缓，利益可共享。但卧榻之侧，岂容宿敌安睡？大夏子民的安全感，非一纸盟约可给。”
他这话其实已经是明示了。
兀骨都沉默片刻，终于抛出了最后的底牌：“若大夏与沈盟主仍不放心……我蛮族，愿举族迁离天元大陆！”
此言一出，沈闲目光一闪。
举族迁徙，这代价和决心，不可谓不大。
兀骨都继续道：“我族可迁往其他大陆。但此等远距离、大规模迁徙，非现在所能做到。”
“若沈盟主愿出手，帮我族迁徙，我族愿倾尽积蓄之半，作为此次迁徙的资费与对过往战争的赔偿！”
他要借助沈闲构筑的空间法阵，进行举族迁徙。
而在提及到此后，兀骨都更是站起身，以手抚胸，行了一个蛮族最庄重的礼节：“沈盟主，荒神在上，我兀骨都以先祖与血脉起誓，此诺天地共鉴！”
“蛮族所求，不过一族之存续。望盟主念在两族亿万生灵，及共抗魔族的份上，予以成全！”
沈闲静静地看着躬身不起的兀骨都，脑海中飞快权衡。
蛮族迁离，大夏北方边患自此永绝。
共享的秘法与古原信息确有价值。
魔族线索需查证。
至于赔偿，亦可缓解大夏战后复苏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此刻人族需要集中一切力量应对魔族，不宜再与蛮族长期消耗、互相提防。
一个背井离乡的蛮族，远比一个可能狗急跳墙甚至与魔族暗通的蛮族，要好控制得多。
良久，沈闲缓缓开口：“天可汗请起。你族诚意，本座看到了。”
兀骨都直起身，眼中带着希冀。
“本座可代表大夏，原则上同意此议。”沈闲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