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尖锐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在泰源城上空疯狂回荡,久久不息。
每一次爆炸的巨响,都狠狠敲击在城内每一个日军官兵的心脏上。
第一军司令部内,气氛压抑异常。
参谋长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脚步踉跄地冲进了指挥室:
“司令官阁下!”
他一个立正,几乎是吼出来的。
“八路军…八路军的重炮部队,正在对我泰源东城墙,发动毁灭性的炮击!”
“东门…东门附近的城墙,已经被他们炸开了一个…一个宽达数百米的巨大豁口!”
参谋长咽了口唾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而且…而且他们的炮击还在持续!炮弹…炮弹就像是下雨一样,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仿佛…仿佛永远也打不完!”
“我们的守城部队…守卫东城的第108师团和第109师团,在敌军地面部队尚未正式接触的情况下,已经…已经损失惨重!”
指挥室内,一片死寂。
筱冢义男站在巨大的沙盘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拳头紧紧攥着。
重炮!
又是那些该死的重炮!
这个词,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刺痛着他的神经。
上一次,在平安县城下,就是这支突然出现的重炮部队,以雷霆万钧之势,粉碎了皇军的进攻,让帝国军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也正是因为这支重炮部队的存在,以及其背后若隐若现的红色巨熊的影子,才迫使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对晋省其他地区,将主力收缩,全力布防泰源!
上次黄军为骄傲平安县,这一次八路围攻泰源!
真是风水轮流转!
而且,他们的炮火,比上一次更加猛烈,更加精准,更加肆无忌惮!
数百米的豁口!
仅仅是炮击,就能造成如此巨大的破坏!
这已经超出了筱冢义男对八路军火力的认知极限!
“八嘎!”
筱冢义男终于忍不住低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愤怒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力感。
他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参谋长,语气冰冷d道:
“命令航空兵!”
“所有能起飞的战机,立刻!马上!全部起飞!”
“目标——”
他伸出手指,狠狠地戳向沙盘上代表城外八路军进攻方向的区域,咬牙切齿地说道:
“敌人的坦克部队!”
“务必!在他们靠近城墙之前,将其全部摧毁!”
“就算不能全部摧毁,也要将其重创!”
“告诉飞行员们,这是帝国的生死存亡之战!不惜一切代价!”
一旦那些钢铁怪兽冲进豁口,配合八路军潮水般的步兵,泰源的防线,将岌岌可危!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帝国航空兵的身上,希望他们能用炸弹,为地面部队争取到喘息和重新组织防御的时间!
参谋长听完航空兵的命令,脸上的忧色却并未减少,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焦虑追问道:
“司令官阁下!那敌人的重炮阵地呢?”
他的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根据前线观测哨的报告,敌人的炮兵阵地距离泰源城足足有二十公里之遥!”
“如此惊人的射程……我军现有的火炮,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反制!”
“除了寄希望于航空兵能够找到并摧毁它们,我们在地面上……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去压制它们啊!”
筱冢义男阴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
“我知道。”
“敌人的主力既然选择从东门这个方向猛攻,那么等他们的地面部队冲上来,双方的士兵彻底绞杀在一起,形成犬牙交错的混战局面之后……”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他们那引以为傲的重炮,为了避免误伤自己的部队,就必然会大幅降低开火频率,甚至彻底熄火!”
“重炮的威力在于远距离的覆盖和摧毁,一旦陷入近距离的混战,它的作用就会被无限削弱!”
他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道:
“所以!目前对我军威胁最大、最迫在眉睫的,不是那远在二十公里外的炮兵阵地!”
“而是即将冲过那段巨大豁口的敌军坦克部队!以及紧随其后的步兵!”
筱冢义男眼中寒光一闪,下达了近乎残酷的命令:
“传我命令!”
“命令第108师团和第109师团,立刻放弃城墙的表面防御!”
“所有士兵,利用城墙后的建筑、废墟,寻找一切可以利用的坚固掩体,躲避敌人的炮火!尽最大可能保存有生力量!”
“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决绝。
“一旦敌人的步兵和坦克冲过豁口,进入近距离接敌范围!”
“所有部队,务必在第一时间,给我像疯狗一样冲上去!”
“和他们死死地缠在一起!打近战!打巷战!打肉搏!”
“用最短的时间,形成彻底的混战局面!”
“只有这样,才能让敌人的重炮投鼠忌器,变成一堆无用的废铁!”
“用帝国士兵的勇武,去抵消敌人暂时的火力优势!明白吗?!”
这个命令,意味着将放弃经营许久的城墙阵地,用士兵的血肉之躯去迎接敌人的钢铁洪流,其惨烈程度可想而知。
但面对那毁天灭地般的炮火,这似乎是筱冢义男能想到的,唯一不是办法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