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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意外

    那天以后,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元旦过后,又到年底。

    高庭还是会来,有时候买水果,有时候买点饭送过来,也会送花。

    她装作若无其事,他也装,装作从没分开。

    她还是一样客气,保持着和他的距离,日子好像回到了去年年底,俩人刚认识的时候。

    天还是一样冷,俩人也像从没在一起过。

    又到了买烟花的季节,潘潘把心思都放在生意上,临近年底,她盘了一年的账,还好,交了房租水电,扣除成本,吃过用过,还剩下七八万。

    生意渐渐有起色了,明年努努力应该会更好吧。

    家里人还是没来过,她没伸手要过钱,大家都谢天谢地。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至于高庭,被她封死在心里的最深处,也只能这样,她也没办法了。

    本以为随着时间推移,一切都会淡忘的,他条件那么好,很快会遇到一个更好的女孩子,盛雪阳,自然也就翻篇了。

    她再也没打过他介绍的送货师傅的电话,现在回想,天下哪有这种好事,那么便宜的价格,无非是他背后替她买了单。她不想要这样的施舍和怜悯。

    她还是自己送货,科三还是挂着,准备年后去考。

    有时候送货路过麦田,麦子都已经枯黄被收割了。

    但是麦田上的建筑却渐渐有了雏形,很艺术感的工厂,其中有一个顶棚尖尖的,是磨砂玻璃般的顶,阳光下朦朦胧胧,真好看啊。

    她记得他在给她的解释里说过,这是他自己的创业。

    她也记得他出差去佛山,好像就是为了建材的事情。

    他在给她分享的照片里,也发过这个朦胧的玻璃顶的照片,他说,里面以后会做植物园,会养金鱼。

    她想,他真的很厉害呀,能做出这么漂亮的东西来。

    有几回她很想去看一看,金鱼被养在那么美丽的地方,该有多幸福啊,可是到最后,她都忍住了。

    他们之间就像现在的距离一样,他巍峨矗立在那里,耀眼又明亮,而她只是一个骑着小电驴的,平凡的路人。

    他们隔着很远的路,她走不过去,也消费不起。

    哪怕他跨过这些,来到自己面前,她还是会害怕。

    说到底,不是他的错,是自己太差劲了。

    她想,忍一忍吧,她没那么不可替代,过一段时间,就会淡忘的。

    可偏偏这个时候,她刚盘完店里的账,意外就来了。

    其实不能算意外,她多少有点察觉,自己两个月没来月经了,对气味也逐渐敏感。

    她心里清楚的,分开那天,他没戴套,身体很清楚地记得,温度,触感…

    她心里有些害怕,害怕的东西太多了。

    怕他知道,怕家里知道。

    怕生孩子,怕一无所知的未来。

    她纠结了几天,小腹的酸胀感很明显,那不是生理期的感觉。

    于是独自一个人,跑了很远的路,偷偷买了验孕棒。

    回来的时候,她又路过了麦田。

    她看见那里还在施工,高庭正从大门里走出来,伸手掸了掸头上的灰。

    她攥紧了验孕棒,回到店里测,显示双杠!

    那天金鱼店没开门,潘潘一个人枯坐了很久,手放在肚子上,反复想了又想。

    可始终没有一个结论。

    孩子无疑是高庭的,他会要吗?

    她不知道。

    可是她思来想去,又觉得,生命是很珍贵的,抛开彼此复杂的感情不谈,即便要送走它,也该让他知情。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高庭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好好商量,这事儿会有个好结果的。

    可她一时没想好说辞,这才又拖了一个礼拜。

    金鱼店还是照常运行,没多久就要过年,年前买年宵花的人多,买鱼装饰的也多。

    老街也比平时热闹了许多,快要小年,赶集的人流比往年翻了一倍。路口常常堵的水泄不通。

    潘潘送鱼,尽量是避开人潮的,可年二十八这天,老街从早堵到了中午,她赶着送鱼,也只能硬着头皮骑小电驴。

    农贸市场门口,不光多了很多当地老头老太的小摊位,还多了一家卖黑鱼的,现杀现片,因此路边被杀鱼冲洗的水长时间打湿变得湿滑无比。

    潘潘特意绕开了那段路走,可车实在太多,她不走,自有别人的车走。

    旁边也不知道哪一辆车,轮胎打了滑,车主一紧张,拧了把手,反倒冲了出去,撞倒了一片车。

    有些电瓶车为了躲避,又加了速,小轿车为了躲电瓶车,只好紧急打方向。

    最终,人车倒了一片,甚至分不清谁撞了谁。

    潘潘最无辜,明明绕了路,却还是被闪避的小轿车给撞了。

    那辆车刹车很猛,冲击力不小,她被甩出去,撞到花坛上。

    鱼箱翻了,破了,小金鱼在水泥马路上,徒劳又可怜地甩尾蹦哒。

    而她只觉得,肚子好疼……

    高庭记得除夕是她的生日,他想了很久该送什么,太贵的她不要,太随意的他觉得诚心不够。

    元旦他送了花放在门口,她没退给他。

    他觉得花可以有,蛋糕也要有,还有烟花。

    都是些没办法留住的东西。

    金鱼店从年二十八就没再开门了,他去了几次,都没看见她。

    他以为她回家过年了,可又觉得不可能,她开店都一年了,也没见家里人来过,她现在手头应该还有点钱,不会想回去,也没有朋友家可去,难道是旅游去了?

    高庭给她发了消息:“潘潘,你在店里吗?”

    没有回复,又等了两天,到了除夕,他带着生日礼物去找她。

    店里还是没人。

    他等了一天,也没见有人来。隔壁两家店铺店主是外地的,回老家过年了,年三十这条路,八成只有金鱼店还会亮灯。

    可他等到了晚上,还是没人。

    他想,或许她去她大伯家吃年夜饭了?

    他于是找了个箱子,把花和蛋糕烟花放在她门口的监控下面,抬头对着监控露了脸。

    又拍了照发给她:“潘潘,生日快乐。蛋糕和烟花在门口。我没回家,有事随时喊我。”

    一直到初三,下了一场雪,装着礼物的纸箱子还在门口放着,玫瑰花已经冻坏了,蛋糕也垮了。

    他心里觉得不对,朝店里看,几个鱼缸水已经开始发浑了。

    她那么喜欢金鱼的人,怎么会放着不管?

    他觉得事情不对,立马就给潘潘打电话,没人接。

    他不管,马上给盛丰打。

    盛丰正在老婆娘家拜年,看到他来电,脸上笑容一僵,起身走出去接。

    “喂?”

    他开口就是:“知道盛雪阳在哪吗?”

    盛丰不意外他这么问,倒像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过了一会,才开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一句话,把高庭差点儿干碎了。

    他嘴唇微张,愣了好久,才稳住心神:“她人在哪?”

    “医院。”

    “她把孩子打了?”

    “她被车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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