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明华跳楼之后，其实有许多事情，都跟他一起到下面去了。
他死不代表终结。
只能证明他还没上桌。
那些在桌上的，有的被牵连，有的毫发无损，根本原因是，叶伯常他们层面太低，接触不到。
而像龚仕文他们这种能接触到的，为了权衡各方利益，是不会再去翻旧账。
除非有一次大的清算。
在这种情况下，夏有杰逮到了周学明。
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叶伯常、龚仕文、许登顺、赵常德，他们几个凑一起看徐松刀了江利的时候，他们不是还暗自可惜，徐松的刀没把范友成友给刀了吗？
但实际上，范友成活着，肯定比死了有用。
因为抓住范友成这条线，能把他背后的关系网给深挖出来。
只不过，那同样是叶伯常没办法做的事情。
对照到周学明的身上，情况就不一样了。
周学明跟龙明华牵扯很深，周学明也受他上面的人指示。
不说多上面，但至少是能影响到一些局面的人物。
所以，周学明的出现，对夏有杰很重要。
对叶伯常来讲，更重要。
搞不好，就能把当年坤川龚仕文遭袭，龙明华调来设计院，南岛项目被暗中破坏的几件事，完全搞清楚。
叶伯常不想惹事。
但，那些主动搞叶伯常的人，最好是排着队去死。
叶伯常盯着老夏很长时间，“你不觉得遗憾？”（不报仇，心里会不会不爽）
夏有杰说，“当时救我的难度那么大，其实你只要不发话，我死了就死了。”
“建筑公司多如牛毛，叶总只要一发话。”
“替你卖命的老板排队。”
“那种情况下，你欠了那么大一个人情，把我捞出来。”
“把我安排在云西。”
“也没有因为我受伤，就把工程交给别人去做。”
“士兵突击里那句话怎么说的？”
“不抛弃，不放弃。”
“你对我的好，我都一一记着。”
“到关键时候，我要是不从你的角度和利益去考虑问题，我老夏，都不配当人。”
“你就说，周学明怎么处理？”
叶伯常说，“我如果说，暂时不处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脾气？”
夏有杰愣了一下，突然绷不住笑，“叶总，如果有人说你没脾气，应该是２００６年最好笑的笑话。”
坤川孤身勇救龚仕文。
京城硬怼老女人面门。
南岛摇人推了平海村。
明华夫妻跳楼做冤魂。
你信叶伯常没脾气？还是信我乃始皇嬴政？
这特么难道不是最好笑的笑话？
夏有杰说，“叶总，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处理他就行了。”
叶伯常思虑片刻，“周学明这个人心里藏了很多秘密。”
“我确实也比较感兴趣。”
“但是相比之下，我觉得你的精神需求肯定是强过我的。”
“如果你想自行处理，我尊重你。”
“如果你觉得，暂时不报仇，不会影响到你的心情、工作和生活。”
“那我觉得接下来可以见一见他。”
“不管你怎么选，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影响到南岛的项目。”
夏有杰说，“昨天晚上，我就把心理工作给做好了。”
“要抓，就抓一个大的。”
“周学明在没有足够的理由之前，没必要对我，对你动手。”
“我特么的，就想看看他背后到底是谁。”
叶伯常笑问，“如果惹不起怎么办？”
夏有杰说，“该生活生活，该快活就快活。”
“但是也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叶伯常心说：这特么的才是一个正常的心态。
上午去了茶楼那边。
周学明好像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知道今天要见一个重要的人物。
比较搞笑的是，叶伯常都已经坐在周学明的面前了。
周学明都还没把叶伯常认出来。
他看看夏有杰，再看看年轻的叶伯常，尬笑着问，“这位是……”
“叶伯常！”
周学明都麻了，草特么的，出门没看黄历。
仇人排队。
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周学明年纪大了，心里装了事，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他一直在想夏有杰会怎么对他。
结果把叶伯常这个苦主给等了出来。
周学明嗓子眼发痒，有点不敢跟叶伯常对视。
如果他身上那身皮还在，就不存在这些问题了。
“那个……小叶……”周学明试探地称呼了一句。
叶伯常给周学明倒了茶，“我爸是云铁的老员工。”
“我从小在云铁的家属区长大的。”
“说起来，我们都是一个系统的人。”
“周局不用这么拘束。”
周学明听到叶伯常管他叫周局的时候，突然有点爽。
这个称呼离开有点太远。
虽然只过了半年时间，但是感觉都离开那个岗位超过一个世纪。
周学明平常跟以前那帮同事，上级和下属之间基本上断了联系。
听到叶伯常说云铁，就像一下子把他拉回到那个烟火气很浓的家属区。
只是，他很快回过神来，也明白，那里肯定是再也回不去了。
周学明叹了一口气，“我以前觉得只有我们是神通广大的。”
“被你们找到之后，我才知道有的事，我们还是把自己想得太强了。”
周学明说，“小叶，能被你们找到，我也差不多知道你们是为了啥事。”
“但是，你在问我这些问题之前。”
“看在你我都是一个院子里出来的。”
“我还是要劝你一句。”
“有的事，过了就过了。”
“不会对未来再造成任何影响。”
“如果你非常要去找答案，弄不好会把自己给搞进去。”
叶伯常突然眉头一皱，“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脸了？”
“你摆出一副站在我立场上考虑问题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我会把你当好人。”
“尼玛的批要是好人，就不会脱了那身皮。”
“谁敢让你滚，你就敢给他拍桌子。”
“老周，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我跟你说我们是一个院子里出来的，是告诉你……”
“一个院子的，你能对我下死手。”
“你觉得笑呵呵在这里陪你吃早饭是为什么？”
“是爱你吗？草尼玛的！”
旁边的夏有杰心说：你看你看，谁还觉得你是个老实人？